他的蟒袍上沾了几滴血,面色倒是一派风轻云淡,浑然不似刚刚杀过人的样子。
蹲下身,姜承箖几乎是趴在地板上给郁时解镣铐,他塌着腰,臀部微微翘起,脸好似要贴到靴尖上。
郁时垂眸瞥他,“天怨”在脑海里登时上线:「责备他,羞辱他,把他的脸按到你性器上。」
郁时:「……责备他,羞辱他,尚且能理解,后边那句意义何在?」
“天怨”:「不要问为什么,一切为了开启隐藏剧情。」
布置完任务,“天怨”立刻下线,任郁时如何追问都置之不理。
郁时酝酿了一番情绪,怒道:“姜承箖,你何故惺惺作态,这次大战,姜国大军的幕后总指挥就是你,以为我不知?我真是后悔,当初在妘国时把你当个人看,还教你武艺兵法,结果你全数用到我的身上,好歹毒的心。”
姜承箖抬起头来,将解下的镣铐锁链连同钥匙一并扔到马车外,马车笃笃笃地往前,一点没停。
“郁将军骂得对,我确实歹毒。若不歹毒,怎好在这吃人的皇宫里活下去,活到见你这天。”
“顺便说一句,这幕后总指挥的位置是我从父皇那儿求来的,就是为了亲手逮住你。”他舔了舔嘴唇,显出痴迷的神态,“你这具身子啊,我肖想很久了,可不能让你简简单单死在别人手上,至少得被我享用够了才行。”
“你这疯子。”姜承箖完全复刻了原书里的癫狂,郁时面露厌弃,“怪不得姜国的相师要说你是妖星转世,你这副模样,这副心肠,就是个十足十的妖怪。”
郁时是懂得如何戳姜承箖内心痛点的。
这得从这位疯癫皇子的身世说起,他出生时恰逢荧惑守心,大凶之兆,母亲堪堪见了他一面便阖眼撒手人寰。相师当场算了一卦,说他是妖星转世,天生克母。
姜国皇帝大为震惊,这样一个妖物,留着作甚,当场便要拔剑杀了他。那相师却说卦象有异,虽克母,却旺父,留在身边,可保姜国百年基业安稳。
于是乎,姜承箖这条命就被留了下来。可姜国皇帝到底是对他心里发憷,喂奶的乳娘一个接一个的死,姜承箖俨然是个吃人的怪物。
好不容易养到五岁,皇帝马不停蹄安置了一间冷僻宫殿给他,将他隔得远远的,眼不见为净。派去照看的太监宫女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想起来就送顿饭去,一个怪物,谁敢花心思照料,都怕沾了一身晦气。
就这样苟活到十岁,时值姜国与妘国关系紧张,皇帝正愁如何应付,突然想起宫里还有这么个闲养的儿子,便一道旨意让他去妘国当了质子,这一去,就是八年。
送行队伍寥寥几人,皇帝甚至都未与他告别。郁时初初见他时,被他那副骷髅架子般的身体惊得几日未睡好。
郁时写文时将角色往死里虐,待亲眼见到,心境全然不同。一个孩子被折磨至此,谁能不怜惜。是以他百般对姜承箖好,既当兄长又当老师,远远超出了原剧情里的人设定位。
要改变果,便要先改变因。
郁时以为他这么做,定能改变姜承箖偏执疯狂的性子,哪里想到头来还是一样,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姜承箖被说得恼了,眼中暴戾尽显,手掌狠狠压在郁时膝盖处,“我不是怪物,我不是!”
疼痛让郁时眉宇一皱,“天怨”只会降低他人对他造成的伤害,姜承箖给予的,要原封不动地体会。
姜承箖观察细微,须臾将手松开了,捋了捋气道:“反正现在你是我的人了,管你说什么,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