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廿廿坚持要在皇上面前替广兴伸冤,为的也就是皇上在广兴这事儿上,前后调查的时间加在一块儿也就一个月,一个月便要定一个曾经的功臣和重臣的生死,廿廿担心太过仓促了。
廿廿相信,只要皇上肯再给广兴一案容个空儿,那到时候不管最后查实了广兴是有罪该死,还是无罪该赦的,到时候儿廿廿就都不会再在皇上面前拦着,一切都凭皇上圣心独断就是了。
廿廿这般想着,面上也不由得浮上微微笑意。
月桂便更跟着欢喜,上前道,“怪不得当日主子与皇上说起广兴的事儿的时候儿,皇上不肯答应呢,原来是皇上心下有数儿——自然唯有皇上自己才知道,大年初一还要下恩诏,还要施恩在押罪犯呀!总共前后不差几天,故此皇上干脆等着今儿个,这便既不因主子的话而改变了旨意,又没让主子的希望落空去,这才当真叫两全其美呢!”
廿廿缓缓点头。这倒的确是符合皇上的性子。
四喜回来了,储秀宫里终于人又都齐全了,这便欢欢喜喜关起门来过年。
前朝,皇上在太和殿赐宴群臣。
喜庆的旨意一道一道地传出来,皇上在大赏天下臣民之外,又格外施恩兄弟亲族。
去年才因为桃花寺行宫的事儿,被罚了一顿的十七爷永璘,原本是罚郡王俸禄四年,去年给减免了两回,就剩一年的了;今儿个叫皇上索性将最后那一年的罚俸都给免了。
还有之前叫十七爷退出内廷行走,然后还差点儿因为这个,叫十七爷在皇上赴皇极殿行礼的时候儿又犯错儿……结果皇上今儿个也给重新恢复了,十七爷便又是内廷行走王了。
总共这前后都没几个月,皇上罚十七爷的时候儿,看着义正词严的,可其实皇上对十七爷,一向就是雷声大雨点儿小,做出来的样子不过是给大臣们看的,堵悠悠众口罢了。这不没几天儿,就又什么都恢复了,就跟嘛儿都没发生过一样。
四喜回来就是将这消息给带回来了,他说是被关押在宫殿监,可其实宫殿监哪儿能真把他往慎刑司牢房里送呢,不过就是寻了间独门独院儿的空屋子给他罢了。倒叫他在宫殿监这宫中消息最灵通的地方儿,最先得了这样的消息去,这便回来就给廿廿带回来了。
廿廿听了,面上的笑意不由得更浓。
月桂在廿廿旁边儿站着,故意也不去看四喜,只顾着轻笑着与廿廿道,“主子瞧,奴才方才说的不算错吧?皇上这便将这些个看似犯了错儿的,一个一个的给赦免了去。”
“偏这些个全都是主子关心的人,皇上便是嘴上不肯说,可是皇上心下却都替主子记着呢。”
不过多时,太和殿那边儿又传下恩旨来。皇上在恩赏完了兄弟子侄之后,又赏七额驸拉旺多尔济之子为镇国公,额驸丹巴多尔济之子回.部郡王衔。以及三额驸、四额驸黄缰。
三额驸和四额驸倒还罢了,终究是自家的女婿,况且还都年轻,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廿廿倒是格外替七额驸拉旺多尔济和额驸丹巴多尔济两位高兴——毕竟,七公主固伦和静公主,还有绵锦格格都已经过世多年了,可是两位额驸却这些年来始终都受皇上的信重,皇上从未因为七公主和绵锦格格的过世而疏远了两位额驸,依旧将他们当一家人。
四喜在旁笑眯眯侍立着,他回来自是高兴,况且今儿又是大年初一……便是月桂一直在躲避他的注视,可是他却知道月桂心下也是开心的。
见主子替七额驸丹巴多尔济高兴,他便赶忙儿凑趣儿,调动起他那本就机灵的小聪明儿来,“……说到七公主,奴才倒是又联想起一件事儿来。七公主府,就是当年高恒家的宅子。”
廿廿这便静静看四喜一眼。
今儿个绕来绕去,总归都是绕着广兴在打转——高恒也是高佳氏那一家子,就是慧贤皇贵妃的亲兄弟,与广兴是一家子的堂亲。
廿廿垂眸细思了一会子,忽地一拍手,“叫你这么一说,我倒又想起一门亲来——我们家十六房的爱必达公,所出的第九女便嫁给了高恒的第四子高杞为妻。”
廿廿这说的是爱必达的第九女,而阿比达的第八女就是赫赫有名、却也颇为神秘的顺妃——后来被连降两级,降为顺贵人的那位。
廿廿静静抬眸,“这样说起来,高杞便是慧贤皇贵妃的亲侄儿,又是从小在七公主府原本的旧宅子里长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