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寅的话令邱真也十分感动,后者深吸几口气,收敛情绪,故作悠然地一笑,说道:“大王请放心,臣会尽力活得比大王更久。”
听他这么说,唐寅非但没有不痛快之意,反而轻松了不少,拍拍他肩膀,笑道:“我也希望如此呢!”顿了一下,他把话题又转回到郭诀身上,问道:“邱真,你说应重赏郭诀,那等我们打下安丘全郡,让他做郡首如何?”
“不行、不行!”邱真脑袋摇得象拨làng鼓似的,说道:“郭诀其人,不适合留在地方,他对莫国太忠诚,留在地方,日后必成祸患。”
唐寅哦了一声,说道:“是啊,他对莫国太忠诚了,这样的人早晚都是个麻烦。”
邱真正sè道:“忠诚可未必是缺点,只要大王运用得当,郭诀会比蔡颂、邵誉那些墙头草更令人放心。”
“你的意思是……”
“调郭诀入朝廷。大王不是封蔡圭为御史中丞吗?郭诀也可担任此职,而且也更加合适!”邱真建议道。
“好!就依你之见!”唐寅点头应许,接着向屏风那边望了望,说道:“我们闭会得够久了,该出去了。”
“是!大王!”
唐寅和邱真不紧不慢的从屏风后面转出来,两人同是面无表情,单看他俩的样子,没人能猜出二人刚才都商议些了什么。
见大王已经出来了,在场众人jing神同是一振,身子下意识地前倾,手掌紧紧握住剑柄,只等唐寅一声令下,便可齐齐扑上前去,把郭诀碎尸万段。
唐寅环视众人,最后,目光落在郭诀身上,语气平淡地说道:“郭大人不畏君权,明察秋毫,据理力争,终将来福茶馆一案查得水落石出,堪称忠良之典范。有此贤臣,只做区区一城主实在太屈才了,本王也不想埋没人才,现升郭诀为御史中丞。”
谁都没想到,郭诀把刑罚都定到大王头上了,大王非但未怪他,反而还把他升为三品要员,这太不可思议了。人们面面相觑,半晌回不过神来。有些xiǎo聪明的风将以为唐寅是故意给郭诀甜头,以此来封他的嘴,纷纷说道:“郭诀,大王如此厚待于你,你还不赶快谢恩?”
令人们又惊又气的是,郭诀对三品的高官丝毫不为所动,义正言辞道:“风王殿下的好意微臣心领了,但微臣身为莫人,岂有在风国朝廷任职的道理?还望风王殿下收回成命!”
“郭诀大胆!莫国疯狗,果然不识抬举!”风将们义愤填膺地瞪着他。
唐寅没有生气,还乐了,慢悠悠地说道:“不管你是莫人还是风人,你都是天子的子民,这次本王是代天子讨不臣,你不受本王封赏,便是不受天子封赏,难道,郭大人也有对天子不臣之心?”
这个大帽子扣下来,足够把郭诀压扁的,后者脸sè顿变,稍愣片刻,立刻跪地叩首,急声说道:“微臣不敢,微臣领命!”
哼!唐寅心中冷笑,有天子这个王牌在手,自己永远都站在正统的那一边,永远都占据道德的制高点,办起事来,实在是事半功倍。
他含笑说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次本王就不罚你了。但本王可以不罚你,可本王自己有错却不能不罚,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本王身为一国之君,更应以身作则。”说话之间,唐寅伸手抓起桌案上的弯刀,手腕一翻,使刀刃对准自己,横臂抹了下去。
“大王不可——”满堂众将见状,无不吓得魂飞魄散,惊叫出声,伸手想阻拦唐寅,但已来不及了。
随着寒光闪过,一大把黑丝从唐寅头上散落下来,此情此景,不仅是风兵风将们目瞪口呆,就连郭诀也惊讶地张大嘴巴。
他让唐寅以发代首,实际上是恐吓的成分更多一些,他牙根就不相信目空一切的风王唐寅能被自己这个区区的莫国平头百姓*得自断头发,但是以此来挫挫唐寅和风军的气焰也是好的。可他万万没想到,唐寅竟然真的这么做了,身为一国的君主,能不顾及颜面、心甘情愿的接受如此之重的惩处,这得需要多大的胸襟,至少不是莫国现任君主邵方能做到的。
“大王!”不知过了多久,风将们纷纷回神,蜂拥上前,一各个俯首跪地,七手八脚地捡起地上的短发,双手捧着,哆哆嗦嗦放到唐寅面前的桌案上。
唐寅向众人挥挥手,示意他们都先退回去,然后把断发抓起,向郭诀面前一递,说道:“这是本王犯错的jiāo代,你拿去吧,悬挂于城头,以此示众,以儆效尤。”说完话,他又扫视其他诸将,冷冷说道:“士卒犯错,将军受罚,将军有错,本王受罚!以首代发之事,本王希望以后不会再发生。从今日起,凡本军将士,打家劫舍者,杀无赦,凡滥杀无辜者,诛九族,此为本王君令,即刻生效,若有哪些将军对部下惩处不公,便以同罪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