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魏野终于将肉身庐舍的复健工作初步完成时候,慕容鹉的金钱帮不,应该说红铜冠小组,已经将燕京、保定、通州、天津卫这些所谓的京津要地圈了一圈。
如果说乾隆朝是真正的所谓“太平盛世”,单凭占据直隶一省的这些要冲之地,想要应对各省的勤王大军那就是句笑话。
然而自康熙到雍正,两代帝王苦心孤诣攒下的家底,到了乾隆手里,就是个花用干净。营建圆明园这等大手笔不用说,就是承德避暑山庄,修造的工程之巨、之繁也堪称历代之最。为了向漠南漠北的蒙古王爷、前藏后藏的活佛法王们显摆,修普宁寺、普佑寺、普乐寺、安远庙等八座密教大寺,光是寺中佛像、坛城所用的金箔黄铜,就不是一笔小数目。
至于迎请前藏与后藏的格鲁派大喇嘛而修的普陀宗乘、须弥福寿两处行宫,奢华之处,也不比养心殿差多少,经办此事的军机大臣到堂官、杂佐小老爷,更是捞了一个过瘾。
乾隆一朝,号称是改了雍正整顿吏治的法度,变“严”为“宽”。然而这“宽”,却也是有讲究的。
对满官,乾隆一向宽厚得很,京城八旗里,只要够得上资格喊他一声“主子”的,看着长相又能过得去,一概都有繁花似锦的前程。如今任两广总督的巴延三,就是这种满洲亲贵里有名的糊涂蛋子,只是当年巴延三在军机处当小章京值夜,不巧给半夜遛弯的乾隆碰上了,顿时就认定了这位糊涂蛋“忠勤能干”,就这么直接抬举到了督抚的地位上。
可对汉臣,对落第秀才,对占了这个国家绝大多数的汉家百姓,乾隆这位“聪明雄壮之主”,其严苛、其暴虐,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历代都有因言获罪,但是文字狱杀到老秀才、老童生头上,来个尽诛九族的模样,这算是乾隆一朝特有的发明创造。
至于贫富两极分化、饥民流民四时成群、聚敛财富得连脸都不要的议罪银,这样的盛世,乾隆朝是独一份了。
要说大军,凭着雍正年间攒下的家底,各省督抚倒也能组起一支来已经被拿下的直隶总督刘峨不论,就在道海宗源剑锋之下的两广总督巴延三也不必考虑,可两江、闽浙、甘陕、湖广、云贵六个总督府,再算上漕运、南北河道三个总督,凑一凑,几路勤王大军还是可以凑出来的。
更不要说,满清还有兆惠、海兰察这几位重将领军在外。若是这几路军马不计代价向直隶攻杀而来,还真能给慕容鹉和魏野的这支“袖珍联合叛军”造成些许麻烦。
但关键就在于,煌煌大清的中枢之地,已经被端了个底掉。八旗宗室,不管是八家铁帽子亲王,还是多罗贝勒、固山贝子,就没留下一个。中枢大员和堂官,也只剩下了纪昀为首的一帮子四库馆编修。
魏野和慕容鹉这黒手下得够快也够狠,根本就没有给大清体制留下一丁点的反应时间。
到了如今,直隶那些地方稍偏,不在冲要之地的地方官,到现在都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清代入关后,吸收了晚明亡于党争的教训,在官制上下足了功夫,府州县之上,还要加上一个有权无地的道台作为大小相制的钉子。总督、巡抚、布政使、按察使之间,也是彼此牵制,事权不一。这个架床叠屋的体系,最大程度地保证了皇权的稳固,但同时也让满清官场的拖沓、迟钝、报太平的积习一步步癌变糜烂。
康雍乾年间,皇帝尚算勤政,这问题还不是那么突出,等到了嘉道咸同年间,就已经成了绝症。乾隆年间,理蕃院尚知道英国使臣来自何方,对英国情状不算全然无知,到了道光年间,就闹出了“英吉利国与罗刹国可有陆路可通”的笑话。
别的不论,慕容鹉打下天津卫的时候,天津道甚至还不知道近在咫尺的燕京大变,守在城墙上还大喊什么“康熙朝乱民伪称前明太子作乱,败事族诛,尔等切不可自误!”
还不等慕容鹉扣动扳机,这位“忠勇可嘉”的道台老爷,就被队伍里的魔法师用一发flarearro(炎之箭)轰成了焦炭。
连近在咫尺的天津卫都如此,就不要指望大清各处督抚有怎样的应变速度了。
此刻,结束了初步复健的仙术士,就和慕容鹉对坐在天津道衙门里,对着面前的东亚地区投影指指点点。
“人手还是不够啊……以战力而论,我们‘红铜冠’可以快速地推翻一个政权,但是想要达成有效的统治,就怎么都有鞭长莫及之感。”
慕容鹉叹息着,将手指在投影上一划:“除了直隶省的燕京、通州、保定、天津等地之外,金钱帮的人马,此刻可以控制的,只有闽浙、两江地区的沿海几个州县。其他的地方,都是只能看,却吃不上。”
魏野坐在他的对面,只是举起茶盅吹了吹气,反问道:“不然,你慕容帮主还真想一口气把整个东亚地区吃下去不成?”
仙术士袖子一拂,投影图上顿时在四川、甘陕、福建还有福建对面的大员岛等处浮现出了一面面的旗帜。
这些旗帜,有的绘着白色莲花,有的画着八卦符号,转眼间就是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大半张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