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同大多数人通过话本小说之类消遣读物得来的认知那样,不论是散仙还是阿罗汉,这类中古时空点中的仙佛中人都免不了有一些老派的作风与味.
就像中世纪的贵族永远都在表面上推崇骑士风度,混到了北辽国师的位置,头顶上还挂着一长串官衔的普风和尚,也得稍稍让自己有些前辈高人的体面,这样才算是有了些成就感。
就连《西游记》里一手打拼下西天路上家族霸业的牛魔王,到了事业巅峰的时候,也不免有些“丹房细玩《参同契》”的从容。这等境界,像红孩儿这样一腔叛逆中二气的妖怪二世祖自然是很少领略得来。
平心而论,殷小楼这满身贼头气的家伙未必有这种一代妖王的领悟,但是从南海一路横冲直撞到印度洋的他,却是没少和当地土王打交道,对这种满带着暮气的所谓上位者风度那是熟得不能再熟,应对起来更是得心应手
却见他轻轻一夹马腹,胯下战马已知他的心意,如同这位紫虚郎一般骄傲地昂着头,迈着轻捷的步子来到炎火威光阵外。
这种彻头彻尾的挑衅行为,更是激得被困在炎火威光阵内的那些辽人马军双眼赤,拼命想要突破箭阵封锁,给面前这个不怕死的南人道官来个狠的。
然而火光腾腾间,洞阳火符之力对于诡邪之物那种天然的排斥就体现得特别明显。不论这些辽人马军仗着什么样的辟火术法,能够暂时不被洞阳真火焚灼化灰,但也休想从箭阵中离开一步。
当然也有一些双目紫红的辽人马军试图对着殷小楼张弓射箭,但他们射出的箭支都毫无例外地在半道上被飞旋的烈火符箭烧成了一捧飞灰。
普风和尚带着一丝赞赏的声音从这近千辽人马军身后传来:“毕竟是那位石真君的高足,且不论这部箭阵,只这份胆色便叫贫僧感佩万分。”
然而殷小楼的回应就显得不是那么斯文了:“蛇脸的,既然也是行家,多的话我就不说了,要斗阵法是么?划下个道来吧。”
普风和尚的声音依然不紧不慢地响起:“石真君传下的箭阵,贫僧已经见识到了几分玄妙,然而贫僧炼就的鼍龙阵图,却也非是等闲。今日以阵斗阵,若是贫僧的鼍龙阵图冲不开贵派箭阵,那贫僧情愿回返燕京,劝大辽皇帝向大宋称臣纳贡。但若我佛庇佑,贫僧侥幸胜了一筹,便请这位道友回禀石真君,大辽尚有三分天数未尽,请真君莫要逆天强求、搅扰红尘可好?”
对普风和尚这番话,殷小楼只是摇了摇头:“这事情太大,我小小一个紫虚郎,做不了这主。和尚你当没说过,我也从来没有听见,该厮杀就厮杀,不要扯这些没有营养的废话可好?”
被殷小楼噎了这一句,普风也依然不着恼,声音还是淡淡地从两军阵后传出:“贫僧岂不知这点分寸?然而石真君身份贵重,又是当今道门硕果仅存的仙道高人,岂容贫僧这小辈向他老人家面前喋喋不休?这位道友,若你肯传语一句,便是足感盛情了。”
话到此处,殷小楼也不多饶舌,向着隔阵对峙的普风和尚一指点出:“也不过是这等话头,想托我传话,先让我试试你这和尚的本事!”
随着指尖的移动,鸣镝声声起于火阵半空,却不知殷小楼何时已经催起数支炎光箭,隐于炎火威光阵的重重真火之内,此刻方才难!
符箭突袭,普风和尚额上七点金星光明大盛,一直挂在他脖颈上的那串拳大佛珠乍然飘起,甚至省略了挣脱丝绳这个步骤,一颗颗浑圆无孔的佛珠如同群鱼弄潮,飞旋于普风周身数丈方圆。
晶珠圆润,不染尘埃,符箭犀利,啸起烽烟。
迥异的道术神通,在这片燃烧的雪原上,划出生与死的境界线!
直袭眉心的火光凝如实质,质如晶玉的大珠中烟云翻卷无定,然而却是一模一样的杀机森森,不留丝毫喘息余地。
殷小楼催动炎光箭的同时,手中法剑卷起一片精芒,将那些袭杀近身的拳大佛珠全都绞入了剑圈之内。
火铜锻炼的法剑,晶玉琢磨的佛珠,此刻一相逢,便是金声玉振之音纷纷乱人耳识,更不要说佛珠中蕴含的那股大力,更将殷小楼手中法剑压得一弯。然而殷小楼执剑的手,却是以不可思议般的度调动起筋肉
绷紧,放松,绷紧,剑圈荡起的精芒中,反击之力连续而起,剑身上洞阳剑祝符令连连闪动,蓄势,反冲!
被绞入剑圈的佛珠,倒飞而出,却砸入了炎火威光阵内,数名辽人马军躲避不及,要么是坐骑被佛珠砸碎了头颅,要么就是身上直接被贯穿出一个碗大血口。
只这一来一回,便不知道收割了几多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