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云的目光再一次转到了凋亡鹅毛笔大道的尽头,那里通往头骨港的废墟,也通往那些奇特却壮美的新生岩石台地。
似乎有一种冲动控制着他,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要接近那里,仿佛是一种来自于生命本身的呼唤。
深吸了一口气,莫云强按着那种莫名悸动,回到了阴影中。
而在他的面前,一群全身裹在粗羊毛苦衣中的祭司正匆匆穿过凋亡鹅毛笔大道。
身穿粗羊毛苦衣,用兜帽遮住面孔,这是哭泣与受难之神伊尔马特的祭司特有的装束。这些自称“虔诚受难者”的圣职者喜欢效法他们遍体鳞伤的神灵,以清贫、贞操、苦修这三条神圣誓言作为接近神灵的道路,也是最热心于救助穷人和奴隶的一群圣职者。
虽然在大部分人眼里,受难之神的教会就像他所庇护的那些不幸者一样,缺乏权力并且穷困潦倒,连像样的神殿都建造不起来,但是这些虔诚受难者仍然受到大部分人的欢迎,并且被提尔神殿当作最重要的盟友。
但正如某些贤者所吐槽的那样,这两位善神的组合,对于这个残酷的世界而言,安慰作用远大于实际效果:“提尔的正义是无力的鞭子,伊尔马特的慈悲是带苦味的糖果。”
但在凯尔本统治的深水城,虽然虔诚受难者们的资金依然捉襟见肘,基本要依靠提尔神殿的接济度日,但起码比起那些在邪恶国度艰难作战的同信仰的修道院、兄弟会们要幸福多了。属于受难之神的诸多神殿(或者说贫民窟窝棚),都是光荣的深水城神殿合议庭的一员,而不像在那些公开蓄奴的邪恶国家里一样,被列为非法宗教组织,而且也享有人们必要的尊重。
在深水城,一位虔诚受难者,不会被巡逻兵拦住,怀疑地撕扯开他那件扎肉的粗羊毛苦衣来确定他有没有非法携带武器和魔法道具,只会在人们尊敬的注视下到达他们想去的任何地方。
所以除了莫云,没人看见那群匆匆而去的虔诚受难者中,有几缕银色的发丝垂落在了兜帽下。
那一缕发丝就仿佛流泻的月光,虽然被它的主人很快地再度收到了兜帽之下。
但是莫云可以从那个背影、那缕发丝判断出来,对方绝不会是受难之神的虔诚受难者,而是一个黑暗精灵,一个美丽却危险到家的女祭司。
而在那个卓尔女祭司身边,是位穿着见习侍僧棕色长袍的男人,从那过度隆起的肚腩看去,也不像是什么受难之神的圣职者,反倒像美食之神的选民假如真有一位美食之神的话。
莫云甚至能看见棕色长袍下露出的小牛皮靴,靴筒上面雕画着精美的咒文图案信奉受难之神的圣职者都是标准的苦行僧侣,大部分的虔诚受难者往往都穿着树皮纤维编织的简陋凉鞋,和打赤脚基本没什么两样,绝不会穿上一双附带抗寒、抗火与疾跑效果的附魔靴子。
隆起如啤酒桶的肚子,精致的附魔小牛皮靴,单凭这两点,莫云就确信自己发现了来到深水城的真正目标。
……
………
像慈善医院多过像商会的木鞋兄弟合作社里,自称“无名者”的贝伦巫妖领袖正向他的新老板介绍自己的副手们。
首先亮相的是一位面色忧郁的魔法师,他穿着朴素的连肩短风衣,蜥皮腰带上挂着一本厚重的魔法书。如果不是他整个人都泛着忧郁到家的灰白色,看上去就和正常的人类差不多。
“拉科特·坦纳西尔,卒于谷地历737年,专精咒法学派的哈鲁阿皇家探险队一员。为了探寻灭亡的伊玛斯卡帝国的古代魔法,试图成为海拉斯特·黑袍的学生。”忧郁的幽灵法师自我介绍道,“从此之后,我作为头骨港的巡逻者和监视人,服务至今。”
在幽灵法师的身边,三只悬浮半空的骷髅赞同地点着头。
用镶嵌宝石的黄金碗修补了大半头盖骨的骷髅首先发言:“作为本部门的主管,拉科特阁下是个优秀的领导者。”
“幽灵法师团负责本港的执法工作,而我们优雅的骷髅唱诗班,则负责向头骨港秩序的破坏者开出罚单。”另一个用宝石镶嵌牙槽的骷髅补充,“我们是非常讲求人道主义的执法者,处罚内容从社区义务劳动到地牢监禁依次不等。”
“这是一项非常考验耐心和想象力的工作。”第三个骷髅摇晃着它颅腔里的玫瑰花和柠檬说道,“一般而言,我们对于导致死亡的刑事案件并不关心,但是我们尽量避免公共场合的斗殴滋事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