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时期最期望发生的几件事之一——军训下雨,很幸运地发生了。瀚文的学生获得了难得的一上午自习的轻松时刻,只是中午云开雨霁后,照常训练了一下午。
这一上午,祁暮一直在预习必修一的基础知识,主要还是在看数学、物理和化学。前排的邵子铭也是,他们俩还在大课间交流讨论了一些思考。
祁暮问了才知道,邵子铭跟她一样,暑假都没有上初升高的衔接班,都是快开学了最近几天才开始看。
祁暮自己暑假过的很糟心,家里面发生了很多事儿,父母总算离婚了,她跟她妈妈有很大的烂摊子要处理。她妈妈要换新工作,还要跟她在高教区租一间离瀚文不远租金便宜一点的房子。除此之外,祁暮找了好几家教辅机构,才凭借“青华区中考状元”的名头和远低于正规教师的报酬换来了一分助教的工作。
邵子铭听了说好巧,他暑假也是在工作。不过他就要比祁暮辛苦多了,去的是空调厂打工。每天在车间里连轴工作十二个小时,中午只有20分钟的吃饭时间,一个月能有四千块钱。
“这也太辛苦了吧。”祁暮震惊地说,“人都活成了一台机器啊。”
“不然你以为我这健壮的身材是怎么练出来的?”邵子铭苦笑道,“天天去健身房吗?”
祁暮无言。她完全没想到,邵子铭需要那么拼,他真的有那么缺钱吗?家里真的有那么困难吗?
听杨文轩说过,他俩初中都是实验中学的,邵子铭成绩相当优异,上实验高中最好的班毫无问题,最终还是选择了给瀚文。跟祁暮一样,都是被瀚文高价买过来的。
他俩还在预习知识时,杨文轩和房煦已经在写自己买的资料了。俩人都上过衔接班,前几章的内容都是学过了的。
沈熹和乔挽风都在看书。乔挽风是真的在看书,祁暮注意到了,这两天她一直在看一本封面上是一个穿着深蓝色西装的老人站在蓝天之下,草坪之上,旁边还跟着一只猫的书。沈熹好像是在看一本竞赛书或者数学期刊杂志,从祁暮的视角看去就是一本大开本的书,上面有着密密麻麻的数学符号和字母。
祁暮问过乔挽风,乔挽风说沈熹的父母都是东南科技大学教授,还都是理工科,在国家重点实验室工作,从事前端的科学研究。沈熹家里到处都是各种学术期刊杂志,在这种环境的熏陶和父母的有意培养之下,沈熹的数理思维和运算能力远超常人。初中就学了不少高中的数理知识,参加竞赛均能拔得头筹。不出意外,沈熹就能通过高中竞赛获得保送。因此,他才有着闲情逸致去研究更高端的数理知识,而不是整日刷题。
“你也上过衔接班了?”在第三节课间,祁暮扭头问乔挽风。
“没有啊。”乔挽风仍在聚精会神地看书,没有抬头。
“那你暑假干什么呢?”祁暮好奇地问。
乔挽风抬起头来,回道:“在家学习啊。上午书法国画,下午古筝琵琶,晚上挑灯夜读,没事儿出去散散步。顺便跟我爷爷一起到好几个地方参加了书画展览。”
这……大概就是真正的大佬吧。祁暮再度无言。
“你呢?”乔挽风反问。
“我?打工呗,体验社会的人情冷暖,感受一下王小波先生在《黄金时代》中说的‘生活就是个慢慢受槌的过程’。”祁暮苦笑了一下,很快又幽默的说道。
乔挽风默默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沈熹跟乔挽风一个出身高知家庭一个出身书香名门,都是真正的精英阶级培养出来的新一代精英。
他们一出生就拥有祁暮和邵子铭这样的人可能奋斗半生都难以获得的财富和人脉资源,因此在成长的过程中,他们自信恣意,他们有着追求“诗与远方”的资本与魄力,因为他们的试错成本比别人低了太多太多。他们不仅成绩优秀,往往都能把兴趣变成特长。
这一刻,祁暮才真正的明白什么叫做所谓的“阶级壁垒”。她跟邵子铭一样,都是千千万万普通老百姓中的一员,做很多事情都要考虑成本,他们还需要努力学习通过高考来获得更好的发展空间,才能有更大机会实现人生理想。
不过祁暮心里也清楚,她跟邵子铭还算幸运,学习水平和思维能力都不低,加上足够勤奋,两人也能做到远超同龄人,至少在卷面成绩上不会输给沈熹和乔挽风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