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暗了。
贺九羊带着生姜,小心翼翼地扒住门框,薛狸笑问:“做什么?你两个。”
贺九羊糯糯地道:“九羊是想问,狸老师和金鱼,要不要吃晚饭?”
薛狸仿佛才反应过来:“这么快?”
“嗯嗯嗯。”贺九羊看了地上的人一眼:“已经晚上了。”
伸了个懒腰,薛狸道:“那走吧,吃饭去!”
“可……”贺九羊想了想,道:“狸老师,九羊能不能…拿晚饭给金鱼吃?”
薛狸点点头:“可以啊,随你。”生姜一跃跳进她怀里,她笑着接住:“这小玩意儿,腿伤好得这么快?”
生姜蹭了蹭她的手臂,亲昵得很。
待干饭人干完饭回来,地上那一座雕塑还是没进食:“九羊儿,饭都凉了,端走吧。”
贺九羊道:“金鱼金鱼,你就吃一点嘛。”
然而那人还是一动不动,他没办法,只好拿起饭端走了,薛狸从袖中掏出一根木签子,剔了剔牙,眼前仿佛又出现自己老爹的脸,指着她的鼻子:“叫你野惯了!姑娘家家的,做得什么举动!将来还怎么嫁人!”
她总是闲闲一笑:“阿爹,要不您也一起来剔剔,可舒服啦。”
“你,猴崽子!”老爹这时候嘴角总会抽上两抽,然后别别扭扭地嚷着他不用。
把木签子握在手里,她托腮一笑:“就这么跪着是不是有点无聊?不如听我讲个故事。”
不管对方是何反应,她兀自说道:“陇西漠北,碎叶黑水,那地方曾有一个小小部落,由于地理便宜,这个部落的人便以行商为生,不想从此蓬勃,引得皇帝日渐忌惮,派重军前往剿灭,当时的将领心怀怜悯,放过了部落中年幼的子孙与妇女,这些人感激将领不杀之恩,便以其封号作为自己的姓氏,隐姓埋名活了下来。”
薛狸道:“这桩事本为秘辛,那将领瞒过了所有人,但我却知道,那个部落,便是张掖地昭武,史氏……”
话音未落,一柄银晃晃的尖刀抵上了她的脖子——
苟延残喘,眼前人满面血污,长发一缕缕地贴在鬓角,低低喘息,臻至力竭,然而眸子里却迸出异样的光,这种光芒她可一点不陌生:“啧啧,这玩意儿长眼睛了?”
刀尖逼得更近,脖子已感到森冷的凉意,薛狸道:“怎的我讲个故事,就招来杀身之祸?我说金鱼啊,既然你藏了这玩意,方才怎么不亮出来吓吓那内侍?”
“……”卞金玉想说什么,却禁不住猛咳:“你,你知道了什么?”
薛狸奇怪道:“什么我知道了什么?哦!你是说你在两仪殿附近丢了一根玉簪,回去找结果被他们抓住暴打一顿的事?那我确实知道,方才那内侍说过了。”
“你!咳咳咳——”大约气急攻心,她咳出一口血。
薛狸往怀里掏了掏,卞金玉声音陡厉:“你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