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之令的书房里,看着日益憔悴的夏之令,纪寻心有不忍,可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还是狠心对夏之令说:“大人,学生无才无德,衙门里的事情恐怕难以胜任,请大人允许学生回家读书吧。”
夏之令盯着手中的那张纸,却答非所问:“这么快就算出来了吗,可能保证准确?”
纪寻胸有成竹的答:“应该是能的。”
夏之令这才接过纪寻先前的话头:“怎么,你是怕本官给不起你薪俸。”
纪寻不语,算是默认,实则在心里腹诽:这是那两钱银子的事情吗,你这里的水太深了,仅一年你就亏空了上百万两,朝廷要是查下来,整个知府衙门都得跟着你遭殃,我刚才死里逃生不到一个月,可不想再进去蹲大狱。
不过这话也只敢在心里发发牢骚,嘴上可是不敢说出来的。未成想看起来古板的夏之令却有一双洞彻人心得到慧眼:“是怕了吧,怕本官被朝廷治罪连累你,是吧?可你应该清楚,这亏空不是本官之过,是上一任知府留下的。”
纪寻当然知道,可知道又有什么用,上一任知府早就跑了,这烂摊子你夏之令接了手,责任就在你,朝廷只要查,必然会办你,那帮狗腿子们可不会听你这般解释。
夏之令也是沉默了会,似乎不想让纪寻就这么走,还在做着挽留:“改稻为桑是你提出来的,淳安县的灾民们危在旦夕,你就不想为他们做些事?”
纪寻苦笑,还做些事,你偌大个府衙一分钱都没有还欠着那么一笔巨款,还能做个屁事。这话他仍是不敢说,只能继续沉默,妄图用沉默来表达自己的坚决。
夏之令终是叹了口气:“唉,你走吧。”
纪寻松了口气,如释重负,附身庄重一拜,继而退出。出了府衙,心中复杂滋味无可言表。他敬佩夏之令,也同情其生不逢时,但他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他改变不了任何事情。所以,他只能将自己所有的情感埋藏在心底,收拾心境去经营他自己的小日子。
回到家中,第一眼便看见芸娘正在洗着什么东西,凑过去一看立即别开了目光,轻轻咳嗦了一声,把芸娘吓了一个哆嗦,扭头见识纪寻,小脸顿时羞的通红,急忙端着盆跑开,观其步伐,应该比晌午时好受了不少。
这情形有些滑稽,可此时的纪寻却若有所思,从芸娘清洗的那块渗着血的白布,他想到了一件东西,一个被誉为二十世纪影响人类的十大发明之一,这东西被叫做卫生巾。
纪寻的眼睛开始放光,他仿佛看到数不尽的黄金白银在向自己排山倒海般的砸过来,于是他立刻开始琢磨怎么生产卫生巾。若是被旁人知道他一个大老爷们此刻脑子里琢磨的全是这东西,怕是他很快便会被口水淹死。
不过,纪寻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他坚信自己是在做一件造福苍生的事情。
这一晚的纪寻,辗转反侧的睡不着觉,满脑子想的都是那玩意,连夏之令的窘境都被他抛到了脑后,要不是已然夜深,他恨不得现在就出门采购,然后关起门来大肆试验自己的想法。
好不容易熬到第二天,纪寻吃过早饭后便匆匆出了门,芸娘还以为他去府衙呢,却不知他直接扑向了坊市,开始了持续一整天的采购。
俗话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纪寻今日算是真正见识到了,偌大个杭州城内,绫罗绸缎和衣不蔽体掺杂在一起,很有冲击性,更有讽刺性,穿梭在其中,纪寻心里挺不是滋味的,却也只能自嘲的笑自己没有金刚钻还总想着揽瓷器活,真是抛媚眼做给瞎子看,莫名其妙。
杭州,自古以来都是个大城市,此时的明朝虽然已经日暮西山,但活不下去的只是穷苦百姓,有钱人的日子并没有受太大的影响,所以各色物资自然应有尽有,不胜枚举。而纪寻需要的东西虽然不常见可转了一日下来也大概寻摸了个齐全。
纪寻和现代极大多数男人一样对卫生巾并不了解,充其量只是知道个常识而已,而所谓的常识也无非是够干净和够能蓄水而已。此两点,便是纪寻所知道的全部。所幸他并不奢望能够做到现代生产的水准,他只想先做出一个能用的样本,提供一条领先两个世纪的思路并证实这条思路的可行性,剩下的改进及发展自然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抱着这样的想法,纪寻当晚便鼓捣出来一个样品,他一个大男人拿着针线剪刀忙活了半夜,做出来的东西却是惨不忍睹。所幸他并不在意美观性,他只在乎实用性。
接了碗水,纪寻开始了第一次试验,结果不尽人意,这蓄水能力根本不行,可他用的棉花已经是市面上最好的了,这说明他的方向根本就不对。
纪寻随即陷入了苦恼中,脑中翻天覆地的想着还有什么东西是蓄水能力比较强的,还别说,真让他想到了,于是,他又是辗转反侧的一夜没睡好,第二天一大早便爬起来直奔坊市,他要买纸浆。
又是半日下来,纪寻各个品种的纸浆买了一大堆,回到家中后不顾芸娘疑惑的眼神,直接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随即便拿出了针线剪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