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因此捧书长赞,“妙哉!”
陈履安看向那人,无非依旧苦笑而已。没人知晓他的无故癫狂,问曰,“你的文章引经据典,言词典雅,是为上乘之作,又何故要半途而废,断送自己的半生前程?”
陈履安依旧埋头挥毫,写累了便扔掉笔杆,仰头灌酒,“先祖父陈元世,先父陈永盛,在下陈履安。”
“此乃何意?”
“你往下看。”
崔子澄继而翻看,“永明之治成六王之乱,何以得承盛世以知。将士崛起成运氏之祸,何以安定江山以知。”
见他眉头皱起,陈履安才道,“当中恰恰有我祖孙三人的名,若是我真能如期登仕,待日后家世揭晓,朝中大官知悉我所议之题有字与我祖先相同,触犯祖先名讳,一定会指责我为了功名而犯讳,是为不忠不孝,此怎可为?”
数百年来,凡书至家中亲人名讳,皆要作隐,否则便被视为不忠不孝,更遑论效忠朝堂。
“唉。”
闻者一声叹息,“你若然改了议题,却也于事无补,只因可一而不可再。真是可惜,朝堂中要少纳一位贤才。”
人群中的月末搀扶着乞婆,两人因此神色黯然,只见乞婆哭道,“我儿无需自苦,就怪天意弄人。”
“阿娘。”
陈履安膝行一步,朝母下跪,“孩儿不孝。举士考三年一回,若然我早日醒悟,也无需今日难堪。”
乞婆闭眼惋惜,“如此,便罢了。”
他们离开之际,崔子澄还盯着手头的直书发呆,杜渐看出他的犹疑,问曰,“五皇子有心抬举这人?”
“呜呼!文人和士大夫若不重视名讳,等同于圣贤书白读。官场自然容不下这样的人。可惜他文采飞扬,才志高昂,又不忍心就此错过。”
崔子澄将直书卷起,握紧在手,“不行,定要向父皇举荐。朝中人才稀缺,实在不忍有才学之士因此丧失时机。”
待他改日上朝献上此书,圣上开怀,为之大喜,“皇儿的文采实属长进。”
崔子澄定了定神,迈步向前,“父皇误会,此书并非儿臣所为。这纸直书,是儿臣途径举士场,在路边拾遗而来。因感其耳目一新,令人为之一振,感慨实属可惜。”
“喔?谢沛之何在?”
谢沛之战战兢兢向前叩拜,“臣在。”
圣上指着他数落,“此对策对仗工整,书意自现,举朝文臣甚至都没能有这样的修为,为何会被弃之于地?”
谢沛之连忙道,“微臣该死。可是试场之内,监察甚严,只为我朝鞠躬尽瘁,选举贤才,这纸直书虽在场外拾得,却不代表是应试之生啊。”
崔子澄便说,“听闻,那人是应试之生!可惜提前退场,被视作癫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