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童善财顿时哭笑不得。
宗祠之内,布满点点烛光,萧月末在祖宗牌位前磕了头,转而悄然打开了牌位之后的机关,从中抽出来那部真正的传世之书。
“因为这部传世之书,我才能活到今天。我父亲在京都被斩首的那日,我们都是罪人的亲眷。直至今日,叔父们竟还妄想用它来贿赂官员,换得在朝中的一席之地,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萧月末将书藏在怀中,拿起了一只红烛,将蜡倾倒在了祭桌上,“得势之时,我父亲就是全族的荣光,失势之时,我们一家就只会令举族蒙羞。从那之后,我就是罪臣之女。这个地方,没有我父母的容身之地,根本就不应该存在!”
“主人!你这是要……”
童善财惊慌之余,祭桌上早已燃起了熊熊火光,萧月末毫不犹豫地扔下那只红烛,面带憾恨地转身,“要跟我一同走么?离开南海郡这个不见天日的鬼地方。”
童善财点点头,“我的命是主人的,主人去哪,我就去哪。”
“好!你记住,从今往后我们就四海为家,跟南海郡这个地方毫无瓜葛了。”
火光引起了观火台的注目,宗祠之人当即敲锣打鼓地跑来,两人趁着混乱,悄然在黑夜中离开。
昌盛六年,流民肆虐。奈何京都、琅琊、清河三郡,依旧歌舞升平、百兽率舞,对贫瘠之地的饿殍满道浑然不觉。
漾水、南海却蝉喘雷干、民不聊生,便有大批旱地流民涌入京都,场面混乱一时。
一个清冷的冬日,萧月末随着流民行至京都。
流民在京都的容身之所只有破废的庙宇跟废巷。因身无长物,他们只好听天由命在庙宇度日,心内始终有所旁皇。
腊八这日,世家子弟奉命要随东宫到南郊围场狩猎,兰陵萧氏正在其列。
萧氏如今最为显赫的,莫过怀远将军萧蕞的那一房。萧蕞为人老臣,生性谨慎,不愿子弟掺和进已然愈演愈烈的王室之争。东宫有意借这番猎行爬罗剔缺,选新任东宫都尉,他便将资质平庸的六子润慈遣了去。
润慈为庶,生性顽劣,却也有自己的安排,盯着父亲那不苟言笑的面目,唯唯诺诺道,“阿父,先头约了谢家几位郎君前赴飞花令,怕是不得……”
“飞花令一行,多久一回呢?”
润慈恭敬答道,“不论说几回,文人雅士皆引以为乐,与会便有。”
“那便是无关紧要的。”
萧蕞翻弄手头的兵书,甚至都不抬眼看他,“你若真有心旗亭画壁,还能指望你一改家里盛传是莽夫的风气,为父也无需这般操心。出去罢!”
离了书房,润慈依旧忿忿,寻了厮儿去否了谢家郎君的约。回屋之际,碰撞了端琉璃盏的婢女,灯油洒了一地,也染了他的袍角,顿时怒气骤升,“不识眼色的东西!”
婢女忙忙讨饶,依旧挨了几脚,润慈不以为意地转身,却在九曲回廊处碰着了掌家的三姐萧靖。
一切都被她瞧在眼里。她先是吩咐身边的使女带掌灯婢女去管家那头领罚,随后搁下账簿,便打趣道,“又因何名堂被阿父训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