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见过软弱安静的阮扶雪走得这么快。

    到了书房院子门口,却被大伯父身边的小厮拦了下来:“老爷正在招待客人,四小姐且等一等,若有什么要事,可以转告给我禀告。”

    大伯母亦慢悠悠地走过来了,问小厮:“正在招待什么客人?去,直接去与老爷说,说四小姐的事连我也处理不了,需得他出面才行。”

    要是什么重要的人上门,丈夫一定会先告知她,让她好生招待,既没知会她,就不是要紧角色。

    小厮还没去禀告。

    书房的门打开,大伯父走了出来,他一脸肃容,一见阮扶雪,眉头皱得更紧了。

    阮扶雪见了大伯母害怕,见了大伯父更怕,几乎是刻在她骨子里的惧意。

    阮家的小辈能有哪个不怕大伯父呢?大伯父是族长,能依据族谱对阮姓之人掌握生杀权力。

    但她现在越是怕,就站得越直。

    像是一丛雪中的竹枝。

    大伯父只站在门口,瞥了她一眼,道:“你来得正好。”

    阮扶雪刚要开口:“大伯父,我……”

    大伯父根本不耐烦听她说的话:“你要大庭广众把自己的丑事说出来吗?”

    阮扶雪登时间急赤白脸。

    阮扶雪进了屋,还见有一满头华发的老翁在,依稀有点眼熟,却记不起是谁。

    阮扶雪心中是又气又慌,她堵着气,管不得别的,一进门就先给大伯父跪下。

    阮玚转头看到她突然跪在地上,惊诧了下,问:“四娘,你这是做什么?”

    阮扶雪磕了个头,道:“大伯父请您逐我出阮家。”

    她觉得自己说得再恭顺不过了,大伯父这样厌恶地看着她,一定是也知道了她的事,早就恨不得把她赶出家门了吧?

    阮玚一言不发,只是居高临下地冷冷看着她,阮扶雪便又发抖起来,给他磕了个头,她只觉得规矩礼法像是千斤重石一样牢牢压在她的身上,让她压根抬不起头来。

    又说一遍:“请您放我离家。”

    她不知道真的走了以后能何去何从,就是死了也没关系,都好过继续待在这里。

    阮玚嗤笑一声,在椅子上坐下来,还喝了口茶,茶杯盖子阖上时发出磕碰的轻声,他嗤笑似的说:“荒唐。”

    赵氏上前,忌惮地看了一眼多出来那个老翁,匆匆走到阮玚身边,俯身压低声音耳语:“四姐儿怀上了身孕,我要她喝打胎药,她不依,非要你写一封逐族书,她才肯喝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