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州与南疆道连接唯一的道路,说是官道,实质上比蜀中羊肠小路好不了多少。
离阳中枢太安城出,通向东南西北的大多官道被徐骁还在朝中之时总领修过,包括剑州官道,当年南下兵进西蜀,也曾经是被徐骁大修一遍。想要富先修路,剑州这作为离阳首当其冲投诚的州郡,如今能发展至天下少有的富裕州郡,也不仅仅是龙虎山与徽山的功劳。
但剑州官道也只到南道城。南道城向南通南疆的官道直到两道边境,是越来越小的。直至边境口只留一辆大车通行的距离。
道路只此一条。若是遇到大雨泥泞,别说是大车,便是纵马都难以走过去。而这官道之所在,都不用设置关卡要塞。两侧皆是巨石成山,有个千余人的军马,百万大军都杀不过去。
宋念卿一人选择这等险要的地方坐镇,自然打的是极好的算盘。深山老林开路而行,难走不说,弯弯绕绕十余座毫无人烟的陡峭山头,在这地方发现了就是靶子无路可逃。
想南下,只有那官道一条口子可行。堵住了,便再无问题。
吴起被留于后,照顾着已经骑不动马儿的裴南苇与修为尽去的梅三。曹天煜接了天庭人手的马匹,也只是吊在后面与吴起同行。
离了两州边境十里左右的地头,一直歇息到凌晨拂晓。轩辕大磐才与齐练华悠然上路,天庭一路前来的其余人马,由齐练华安排,顺着夜色倒也好埋伏到各处山林之中。
不求能在暗中一击必中杀了这位东越剑池的大剑客,宋念卿只要是想向北逃,这些人拿着一条命拖着宋念卿只是一息时间,说不定就能彻底拖到齐练华到,让这位剑池宗主身陨此地。
骄阳未出,东方已是白肚泛起。半山腰处唯一一株还青的松树弯着树枝挺立。旁边枯藤遍布,颇有些荒凉之感。五六只早起的乌鸦倒是纵身成一条线自树枝之间掠过。
轩辕大磐骑于马上,虽是休息了,但裆下不免还是磨得有些火辣。与齐练华一道临近两州边境,他悄然仰头看了看那一行乌鸦道:“枯藤老树昏鸦。少了小桥流水人家的意境。倒是不美。”
齐练华一手缕了缕发梢,将自己有些杂乱的头发顺了顺整齐。比起李淳罡,他对自己的样貌还是喜欢清爽些。
前头官道泥泞地下一侧,坐着一个人。白色衫衣搭于外,身下垫着一件外套。满面风尘,倒是不知在此地呆了多久了。
身前十三柄剑未曾出鞘,横着一路摊开。怕给剑粘上泥泞,还都是小心的放置于身下所谈着的外套之上。这样子倒是印证了曹天煜的话,摆摊卖剑。
身形算不得魁梧,反而有些消瘦。盘膝坐地确实一股子不动如山的势头。看着便像个高人。人道中年所积累下来的阅历与挫折,反倒是给这位东越剑池宗主打磨的极好。
听得来人,盘膝之人微微睁眼,初时还有些迟疑,一息之后整个人精气神瞬时惊起。面色微微动容,双眸注视于马上轩辕大磐所在。
当日李淳罡所在之时有过一面之缘,再有赵勾精准的按图索骥,这样貌是一点不错了。
宋念卿起身,十三柄剑依旧置于地下,对着轩辕大磐弯腰微微作揖道:“东越剑池宋念卿,在此地见过徽山老祖宗了。”
轩辕大磐也不下马,一拉缰绳坐下这匹看着像劣马的良驹很是知趣的停下脚步,轻柔的甩了甩尾巴。
望着弯腰作揖只是一下便起身的男子,轩辕大磐微笑道:“宋宗主倒是好耐心。记得当日徽山也请了东越剑池参加本老祖大寿,只是不知剑池为何自上到下不多重视不说,反倒是由宗主一人在此地等候?”
既然遇到了,宋念卿并不想与轩辕大磐多言,只是双手抱拳做了个江湖抱歉的手势道:“前辈就不用明知故问了。人人皆敬畏前辈的手段,但前辈不知,在下自春秋便一直视前辈为目标。前辈屡败屡战一路天象,宋念卿的意念,比之前辈差远了。”
轩辕大磐眼中不耐闪过,微笑道:“既然如此,宗主能否让个路?行个方便日后慢慢学嘛。”
宋念卿仰头望着马上的徽山老祖宗,缓缓摇头道:“皇命难为。恕难从命。”
弯腰低头,右手食指自地下十三剑前缓缓划过。十三柄古剑自手指触碰之时嗡鸣之声接连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