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剑棠沉默无言。目中略有沉思。轻吟道:“曹长卿,轩辕大磐,黄龙士。徐凤年。这之中毫无联系。有谁能给他们牵线在一起。”
杨太岁继续再摸了摸脑袋,望着这位当朝一品的大将军,出声言道:“赵黄巢与轩辕大磐的恩怨二十多年前就有了。赵黄巢出手牵扯出轩辕大磐也是在情理之中,而曹长卿,黄龙士,就猜不透了。黄龙士藏身二十余年,第一次出手也他怪了。不像这老家伙的作风。估计这天下,又要乱了。”
离阳皇帝面色阴沉哼了一声,继续听着杨太岁所言。
张巨鹿摇头,碧眼儿打断了杨太岁的话道:“这事,还是讨论讨论如何安抚徐骁那个北凉王吧。徐凤年在襄樊被围杀是板钉钉的事情,不想明日早朝被徐骁掀翻个底朝天,讨论这个才主要的。”
昏昏欲睡的坦坦翁微微眨眼,如轻鼾出声道:“世袭罔替。该定了。”
离阳皇帝大袖挥起,扫过面前整个桌面,整桌的物品被全部扫到地上。其中那价值数万金的磨老砚台更是直接砸的粉碎。直接怒道:“如果世袭罔替就这么轻易定了,朝上诸公这些年对削藩所做的事情,都废了。都废了。都废了!”
这等能叫人胆颤心惊的帝王之怒,下方站立着的众人没有一个显示出畏惧。都是一言一行能决定离阳命运的人物,帝王之怒,见过太多了。
沉默许久,坦坦翁叹气言道:“废了也没办法。徐骁嫡长子徐凤年遭到这等大的刺杀,明日定然藏不住会传遍天下。如若不做安抚,不说徐骁闹腾,诸多藩王都会升起二心,以为朝廷削藩已经到了露骨的地步。而到时候若是压制不住导致诸王起兵谋反,北凉与北莽同南下,顾将军,你那四十万大军挡得住否?”
顾剑棠瞥了一眼还是如昏昏欲睡般的坦坦翁,正襟言道:“朝廷兵马能挡住徐骁南下,至于北莽。有北凉王坐镇北凉三州一日,北莽便不敢南下一次。无北凉牵制,西线众军难以抵挡,只能退守京师等全国之师集合。”
“顾将军不妨直接说无能为力好了。没有北莽这等大敌,本相也不会容的徐骁与北凉这等脱离中央管束,手握重兵的藩王。”碧眼儿张巨鹿双手合起,大袖抱着对着离阳皇帝弯腰一拜再道。
“请陛下下旨吧,徐骁大柱国头衔不变,北凉多年劳苦功高,加封世袭罔替。愿北凉不忘本心,为帝国守住北方门户。陛下,我们还有时间。春秋活下来的人,不多了。徐骁最缺的便是时间了。北凉还有陈芝豹,徐凤年那个纨绔子弟世袭罔替北凉,手握北凉半数兵马的陈芝豹会甘心?我们急不得,朝廷大局宜温水,急了便如当年的大奉皇帝一般,二代而生死国灭啊。”
大殿之中再久久无言,光头和尚杨太岁轻叨了一声佛号。坦坦翁已是如同睡去,满面之中没半点精神。
小半柱东海檀香烧过,大殿之上才有声音轻微传出,“准。杨太师,麻烦从宫中找寻些宝物,送于龙虎山,朝廷不可亏待了龙虎山。另外徽山那个江湖人士叫什么?”
顾剑棠接言道:“轩辕大磐。轩辕家为剑州豪族。”
离阳皇帝沉思一刻道:“轩辕大磐维护朝廷藩王子嗣有功,赏金十两。另外,让赵勾散步消息出去。轩辕家主轩辕大磐欲图不轨,暗中再透漏消息给龙虎山,让龙虎山去对付徽山吧。东岳剑池会予以协助。另外勒令靖安王在府中修习,一日不得外出。不能给朝廷找回脸面来,朕这位兄弟就老死在襄樊城吧。”
第二日早,靖安王埋伏欲杀北凉世子徐凤年,襄樊一役曹长卿,李淳罡,轩辕大磐,王明寅,黄龙士,韩生宣,皆在。一日内这消息传遍江湖。
这年间高手不多见,谁能有幸见过武评前十高手这么扎堆出现?春秋三大魔头到了两个,沸沸扬扬之下无数江湖高手赶往襄樊城所在。
这路上要有幸遇到哪位前辈高人被收做徒弟,岂不是可以一日登天了?就是不成,听闻襄樊城外芦苇荡已经打作废墟一片,在其中定有高手留下的气机,感悟到后一朝顿悟,提升修为也是极好的。
靖安王府中洒落出消息,北凉世子殿下徐凤年掳走靖安王妃,导致王妃下落不明可能已经身死。可天下报纸小道消息大半为徽山产业,各类报纸更是说靖安王埋伏北凉王世子殿下,说的一板一眼。靖安王妙计安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的话术不知是谁传出来的,更是将听闻消息的这位离阳藩王气的吐血。
靖安王府放出的消息,更是几乎无人传言,直接石沉大海。
早朝之上,徐骁得了世袭罔替,预料中要丢掉的大柱国头衔也保住了,退潮之后兴致勃勃准备车马回北凉。相送的人倒是凄凉,只有光头杨太岁一个。
直到太安城外十五里左右,杨太岁停步,对着徐骁这位离阳第一大藩王颔首道:“阿弥陀佛,徐施主,老衲就不远送了。”
离阳第一大藩王笑笑,拍了拍杨太岁的肩膀道:“客气什么?杨秃驴,估摸着这就是咱们最后一次见了,以往的事情过去就过去吧,后面的事情,该让后辈解决,就后辈来吧。”
说完,徐骁转身上马车,腿略瘸。身形还有些佝偻。徐骁老了。黑虎杨太岁头一次从这位兵灭六国的藩王身上感受到一股老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