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年公子也好,旁边伺候的酒保也罢,忽然间听说“十斤”,都禁不住吓了一跳。酒保赔笑道:“爷台,十斤高粱喝得完吗?”
不等那大汉和青年公子说话,萧昇率先笑道:“这位兄台好爽快。酒保,十斤就十斤,尽管上。”一面说话,一面从袖子里摸出颗银豆子,“嗒~”放在桌子上。
有钱自然好办事。过不多久,那酒保就拿了一大坛子高粱酒,外加三个大海碗过来,满满地替在座三人都斟上了。
高粱酒气味刺鼻。那青年公子似乎不习惯这种烈酒,当场就皱起了眉头。那大汉见了,就不禁有些轻视的神色流露出来。他举起酒碗,向萧昇笑道:“那位兄弟好像喝不惯高粱酒。这位兄台,咱们先来对饮十大碗,怎么样?”
萧昇笑道:“说老实话,其实我酒量也就一般。不过兄台既然喜欢,那么我舍命陪君子就是了。”话毕,举起酒碗,敬道:“请。”仰首一口喝干。
那大汉还没说话,忽然间,旁边的青年公子大声说话道:“左右不过是个醉死罢了,我又怕什么?只是待会酒后失态,两位兄台莫怪。”伸手抢过另外一大碗酒,咕嘟咕嘟地喝了下去。一边喝,还一边向萧昇看过来。目光当中,竟然有几分示威的态度。
那大汉见两人都喝得豪爽,意外之余,不禁更有几分欢喜。他笑道:“好,两位兄弟都好爽快。”端起碗来,也是仰脖子喝干。
众人各自连饮三大碗,萧昇仗着宗师高手的强悍体质,还尽支持得住。那大汉更加神色如常,仿佛喝下去的只是白开水。可是那年轻公子,却已经满面通红,醉眼迷离,随时都要瘫软下来,躺到桌子下面去的样子了。
可是忽然之间,怪事横生。这青年公子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忽然醉态尽去,又恢复了精神奕奕的样子。满不在乎地,和萧昇以及那大汉,又分别连干两大碗酒。
那大汉见萧昇和那年青公子酒量都这样好,不禁大为欢喜。说道:“两位兄台,果然都有点意思。来来来,我再敬两位。”自己连喝三大碗,又分别给萧昇和那年青公子斟上。
萧昇不动声色,仍然把酒碗喝干。暗地里却在凝神观察那年青公子,要看他究竟搞了些什么猫腻。只见那年青公子轻描淡写、谈笑风生地同样喝干三大碗酒,显得潇洒之极。
可是萧昇却发现到一个细节。从头到尾,那年青公子的右手,都搭在酒楼临窗的栏杆上,始终没有放下来过。再细心聆听,赫然可以听见有阵阵极细微的流水声音,从栏杆附近传来。
萧昇心念一转,立刻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他暗暗好笑,却也有几分佩服那年青公子的急智。暂且先不忙着揭穿对方,只是继续和两人你一碗来,我一碗去地喝个不停。
三人这么赌酒不断,早惊动了酒楼上下的所有酒客。甚至连灶下的厨子火夫,也都过来围在旁边观看。那大汉见状,更加兴致勃勃。眼看一大坛子酒喝得差不多了,于是吩咐道:“酒保,再打二十斤来!”
那酒保伸伸舌头,但求看热闹,更不劝阻,便又抱来一大坛酒。三人棋逢敌手,将遇良才,喝了个平分秋色。大概一顿饭时间过去,分别都喝了差不多五十碗烈酒。
一个大海碗,差不多就是二十杯酒左右。五十碗酒,加起来刚好一千杯。当真名副其实,“酒逢知己千杯少”了。这么一顿酒喝下来,三人彼此内心深处,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把对方当成知己一样看待,越来越是欣赏彼此了。
原本年青公子还以为,萧昇是自己的情敌,那大汉是情敌的下属。所以喝酒时候,他实在带了几分赌气和示威的感觉。但现在,既然年青公子心里,已经把两人看成知己,那么也不计较对方身份了。
那年青公子知道自己这么喝酒不醉,全靠作弊。所以不管喝多少都没事。但萧昇和那大汉,却都实打实地把烈酒灌进肚子。继续这样下去,恐怕有伤身体。
于是那年青公子放下酒碗,忽然叹道:“两位,今日咱们有缘坐在一起喝酒,实在豪兴不浅。不过乘兴而起,兴尽而止。现在大家都喝过整整五十大碗了,兴致也差不多了吧?酒能伤人,须适可而止,我看今日,咱们不能再喝了。”
那大汉率先站起身来。大笑道:“好,好。既然如此,咱们便出去走走,散散酒气。”
萧昇微微一笑,道:“空腹喝酒,很容易醉的。得吃点菜,垫垫肚子再说。两位请便。我等你们。”
那大汉见萧昇不起身,觉得有些意外。听见萧昇说等自己,还以为是回来之后再喝的意思。当下又是大笑道:“好!咱们散过了酒气,再回来与兄台你尽情痛饮。”携着那年青公子的手,一齐下楼去了。
两人下得楼来,那大汉越走越快。出城后,更加迈开大步,顺着大路疾趋而前。
年青公子提一口气,和他并肩而行,竟丝毫不落后。那大汉向他瞧了两眼,微笑道:“好,咱们比比脚力。”当即发足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