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显然,荆雪尘就是那个例外。

    此时他正缓缓行进在黑暗中,头顶着淡蓝色的光晕。他微微一动脑袋,那团光就像是探照灯似的,照亮他视野所及之处。

    小纸人冷着脸趴在他的软毛之间,活像只抱窝的母鸡。

    荆雪尘最终还是同意了小纸人的要求。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他怕黑,自己又不会发光,就只能任由小纸人坐地起价。

    ……他高贵的大妖脑袋,怎么如此命途多舛,屡遭玷污呢。

    小雪豹沧桑叹气,继续探索。

    他掉下来的位置离一座高台不远,他爬上高台,延着台阶边缘行走,隔一小段路就用尾巴扫扫,留下自己的气味。大约一柱香之后,又重新遇到了自己留下的信号。

    他走的是一个圆。

    这座高台就像是一座巨大的废弃祭坛,其中的血腥味基本散去,可能有十年左右无人侵扰。

    血腥虽散,但狰留下来的凶戾之气太重,逐渐形成了迷障,使误入其中的荆雪尘心魔丛生。

    他之前嗅到的浓郁血气,就是心魔带来的幻觉。

    “我们向里走吧。”

    越向祭坛深处,凶煞之气便越浓重。有小纸人的保驾护航,荆雪尘虽然不会受到凶煞的影响,心情却还是愈发低落。

    他记忆中的软哥哥,虽然不会说话,却总是有种淡淡的温柔。即便每个月都会莫名发一次脾气,也会把自己关起来,从不吓到他和娘。

    ……又什么时候会散发出如此残暴的气息。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荆雪尘像是在和小纸人说,又像是在和自己说。

    小纸人沉默地窝在他头顶。

    荆雪尘蹲下身,触摸着祭坛上的刻痕。那应该是一个巨大的阵法,他认不出来,只好硬生生记在脑子里,预备回去以后问精通符阵的玉卢君。

    随着阵法深入,刻槽中逐渐出现了干涸凝固的血迹,还有褐红色的毛发。

    荆雪尘眼眶微红:即便时间过得再久,他也记得,那是狰的血与毛。

    他轻轻收集起那缕干枯如草的毛,放在脸颊边,依恋地摩挲着。

    闭上眼之后,就仿佛重新回到了童年。山洞阴冷,他滚一圈就能拱进狰暖乎乎的腹下,埋在软毛里睡。

    但曾经润泽温暖的皮毛,竟孤零零落在这里,细碎干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