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小匡抱着腿坐在承恩殿内阁的大床上。
秦院使在齐与晟离开后不久也便离开,他给尹小匡开了调理身子的药,并嘱咐承恩殿的尚宫一定要按时给小公子服药。
外面的烛火昏昏跳跃,竹叶沙沙响,这是个入夏的夜晚,但是空气还是透露着稀薄的凉。
尹小匡把额头抵在膝盖上,脸朝下,床铺上摊着一个半截的玉佩,上面“稷”这个字还是可以看得出原本的痕迹。
吱呀——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走路声,尹小匡连忙把这个玉佩塞入了衣服的最里层,这块半截玉佩在那些他被关在小黑屋的日子里,他一直贴身藏着,殿帅给他换衣服,他就把它藏在蓬乱的发髻里。
齐与晟推开内阁的门,尹小匡缩着身子看着他,小脸依旧没什么血色。齐与晟站在门边,抬起了腿却又放下,尹小匡把下巴埋在膝盖间,就用两只大大的眼睛在望着他。
写满了害怕。
齐与晟问,我可以进来吗?
一般齐与晟在外面对人都是自称“本王”,最开始见到尹小匡时也是说的“本王”,后来慢慢的,尹小匡发现齐与晟一旦心情很不错的时候,就会对他用“我”字自称。
现在尹小匡又发现了,齐与晟在害怕的时候,也会下意识用“我”,而不是“本王”。
尹小匡不说话,依旧是那个姿势,依旧在用眼睛警惕地盯着他。
齐与晟在门口站了将近半个时辰。
插在对面墙下方香火炉中的香断裂最后一节那一瞬间,尹小匡突然就坚持不住了,大概是四殿下的目光实在是太深沉了,也可能是让他想起了什么很不开心的回忆,尹小匡抬起头,嘴角往下一弯,眼泪哗啦哗啦往下流。
齐与晟被他突如其来的哭给吓懵了,也顾不上别的,直接进屋,用不太熟练的动作把尹小匡抱在了怀里,
“小匡……是我不对。”
“别哭了。”
以齐与晟的性格能把话说道这个份上已经实属不易,尹小匡在齐与晟的怀着抬起小小的脑袋,泪眼汪汪的,眼尾泛着红,声音磕磕绊绊道,
“我真的不是故意推太子妃的……她、她她说我是贱人,没娘生没爹养。”
“但……小匡有爹娘啊……小匡还有哥哥,小匡有个哥哥……”
他说的明明那么小心翼翼,明明那么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咬着嘴唇,在求原谅道歉着自己的不对,
可听在齐与晟的心里,却像是捅了刀子般,剜心的疼。
秦晓刚回到太医院,正准备放下药箱就出宫,门外却来了个不速之客。
“秦院使。”来的女子挺着个大肚子,身体还有些虚弱,有些吃力地往屋内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