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司徒泠有些疑惑,不知贾赦怎么突如其来就说了这话。
贾赦半趴在床上,神情却是难得的平静,许是这一日下来起伏太大,又或许是如今的气氛太过和谐,他十分想要找一个人诉说,而司徒泠的到来又是那么自然而然,最终那句想要离别的话还是被贾赦给说了出来。
“六爷将来可是有何抱负?是否甘心一直屈从太子手下,若是太子将来,万一······”
贾赦皱眉,他一直对于司徒泠与太子走的过近这事不大赞同,想想太子以后的下场,跟着太子,被归结为太子一党的司徒泠又能有什么好下场。可是司徒泠一直有感当初太子对他的救命之恩,而且这几年跟着太子,太子待他虽说算不上多好,但因着当初从司徒泠这儿得了一个好名声,总归也没有慢待他,因此这几年但凡是太子交代下来的事情,司徒泠不管多难都会尽心去做。
司徒泠停下给贾赦擦药的动作,双眉紧蹙,他不知晓贾赦无缘无故怎么会说起这事,但是心中却是下意识的不想提及,总觉得贾赦接下来的话,是他所不能够忍受的。
“你知晓我并无野心,若是将来能够做个闲散的王爷······”寻一个真心之人相伴一生,此生亦是知足!
司徒泠的后半句近乎呢喃,他深深的看了贾赦一眼,随即又将视线移开,手上一个发力,顿时便听贾赦一声惨叫。
“疼疼疼,您轻点,轻点······”
司徒泠瞥了他一眼,这才不疾不徐的道:“便是让你知道些疼,才当知晓有些话并非你可以去说的,太子···太子如今颇得父皇心意,我亦会助他,下次这些话别再说了!”
“可是······”贾赦转身,见司徒泠态度坚定,到嘴边劝说他的话也咽了下去。
是他太过心急了,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离开了司徒泠了,这才会不管不顾的将话说出,如今距离太子祸乱之事还有好几年呢,便是他再担忧,又有什么用,总归如今太子还颇得昭文帝圣心,而且这辈子也多了诸多的变故,说不准能够避免如上辈子一样的事情。
贾赦不再说话,两人之间的气氛又重新归于平静。
半响后,司徒泠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看着半依在床榻上,一副欲言又止模样的贾赦,皱眉说道:“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要与我说?”
贾赦抬头,司徒泠的眼神清亮,似乎早就对贾赦这段时日的不对劲有所察觉,只是他却一直没有逼她,只是在等着贾赦亲口来告诉他。
“六爷,我······”贾赦深吸了一口气,重新开口道:“前段时日休沐时,我父亲与我说起,如今朝中局势太子与大皇子分庭抗衡,朝中局势复杂,他并不希望我过多牵扯其中,再者,我在宫中已有六年,明年陛下怕是也要为您选妃了,皇子成年后入朝是惯例,父亲身居高位,执掌兵权,我两府并不想参与此番纷争!”
一口气说完,贾赦长舒了一口气。
贾赦与贾代善的想法一致,如今荣国府不缺权势尊荣,而且按贾赦所知晓的,昭文帝的身子保养的不错,按上辈子的走向,估计还要再在皇位上待上个十几二十年的,是大昭朝难得长寿的帝皇。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做个老老实实的保皇党是最明智的。
前世,两府在贾代善逝世后,简直就如同跳梁小丑一般,先是东府那边与太子余孽势力纠缠不休,更是让一个不明不白的女子成为了贾家的嫡系宗妇,为两府埋下了大祸患。而西府这边也是在大皇子和九皇子之间摇摆不定,没想到最后竟是被四皇子给取得了最后的胜利,搞得最后一大家族的人都还要指望一个深宫中的妇人为他们挣的一点荣耀。
然而这些在这辈子已经有些很大的改变,因为贾赦的缘故,贾代善对东府那边十分关注,而且因着赖家当初的事情,东府跟着西府进行了一次清洗,查出了好些借着府中名头作乱的作奸犯科之人,如今东府那边贾敬仍旧在翰林院任着职位,虽说只是一个七品的小翰林,但是好歹一直乖觉的很,也没有生出什么修仙炼丹出家修道的想法。
如今的贾家正向着与前世完全不同的方向前行,便是为了贾家,他也不能让他陷入这场皇子之争中。
“那你······是要离开吗?”司徒泠这话问的十分苦涩,虽说早就预想到了离别,但离别又是来的那么猝不及防,他只觉得心中酸涩非常。
贾赦嘴角也是露出苦笑:“嗯,父亲想让我入军中历练,我亦是想要出去闯荡一番······”
他这话说完,两人之间又重新陷入静谧,贾赦只觉得心中涨涨的,或许这便是离别吧,毕竟相伴了六年,六年里除了每月三日的休沐,几乎日日都在一起,司徒泠的身份又不同于其他人,以后见面也是有诸多的顾虑,他多少有些舍不得。
努力忽略心中不舍的情感,贾赦从床上站起,规规矩矩的向司徒泠行了一个大礼道:“这几年多谢六殿下栽培,如今贾赦却要与殿下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