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月十五,翼和殿内殿一早就亮起了灯。
昨日始央宫送来了消息,让太孙上午巳时去始央宫跟随皇帝陛下读书,是以翼和殿一早就亮了灯,卫诩早间起来复习着昨日他老师江高环给他布置的功课。
如若不是太孙妃拦着他睡了三个时辰,卫诩会捧着老师布置的功课彻夜不眠。
太子妃一早就来了翼和殿,见儿子在书房里念书,她没让宫人通报,也不进去打搅,坐在小殿的外殿处与儿媳妇小声说着话。
佩梅说了昨晚诩儿睡得不安的事,与婆母小叹着气道:“中途睡是睡着了,卯时时分儿媳想起来,手脚也是放得轻的,哪想他起得比我还快,一骨碌就爬起来就问我什么时辰了。”
其后就起了床,衣裳也没穿整齐就要去书房,佩梅拿着衣裳在后面追赶,方把长袍为他穿上。
那时他已一脸的急迫了。
“唉,莫怪他,昨晚我也是一晚没睡,”卯时中的深宫内苑还是黑的,翼和殿没有别的声响,刘氏把声音压得极低,与儿媳妇道:“这毕竟是第一天。”
诩儿毕竟不小了,她也怕皇帝陛下考校诩儿的功课,诩儿答不上来。
“我看师伯昨天来的时候胸有成竹得很,诩儿不会有问题的。”佩梅安慰婆母道。
刘氏笑叹了一记,道:“那是当师傅的。”
没有那份笃定,装也要装也自信的模样来,得替徒弟撑住了那份气。
她相信江先生比她儿还要紧张,她儿昨晚还睡了一会儿,先生怕是一夜辗转难眠。
诩儿去始央宫学习,这是诩儿的机会,何尝不是他江高环的机会。
“梅娘相信诩儿。”这厢佩梅道。
“这就好。”也不过半月而已,刘氏对这个总在诩儿危难之能时在背后扶住诩儿的儿媳妇满意得不得了,以前她以为诩儿病危时她这个儿媳总能帮到他是凑巧,如今看来这哪是凑巧,而是她有那份机灵发现危机且能想到办法解决,这若是换个人,不慌里慌张帮倒忙那还是轻的。
“母妃,诩儿很用功的,师伯历来都说他功课学得很扎实。”
“你师伯教的也细,对我们诩儿的要求十年如一日,从没放松过。”刘氏亲自督促过她儿功课很长一段时间,自是知道江高环教书尽心尽力,他每教的一个篇章,必要诩儿融会贯通方才准许诩儿通过,先生对他的要求奇高,就是在按皇长孙的要求在教身弱体虚的诩儿,诩儿因此吃了不少苦头。
可也因着江高环的高要求,卫诩从不进以当朝太傅为主授业恩师的族学,可做出来的文章拿去给老太傅看,老太傅也会道一声“可矣,”,为着此,刘氏对绞尽脑汁为太孙授业的江高环很是敬重。
“是了,”佩梅附附和着婆母的话,“诩儿腹内有真文章,母妃不必太担忧。”
“可不是。”刘氏被她说得笑了,抬手摸了摸她的额边的发,说笑间她思忖了一下,也就一眨眼的工夫,她重新开口说了另一件事,“你最近都不来母妃宫里了?”
佩梅颔首,小声道:“小杨子说最近外面人多,让我少出门。”
“你倒是听话。”刘氏笑道。
“他是诩儿的人。”总不会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