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紧抿唇角,如受了蛊惑控制不住般，朝那处难以抑制地慢慢伸手……却刚虚虚碰到，对方就倏地抬头。
细密触感从他指尖快速溜过,迅速收手。
“好啦。”善陵笑了，他探指摸摸腹上那道缝合好的伤口，一歪头，“就是有点儿丑,但长好后疤痕会消去。”
对方细白手指带来的酥麻触感转瞬即逝。善陵已开始收拾工具了。
“……”太子忽地想握住他手,叫他晚一会儿离开。却可怜一腔汹涌情绪,无处得以泄出。只能紧绷着下颌,巴巴看着他,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善陵似是意识到什么,动作顿住,转头看他,眨巴下眼睛：“你是不是……很痛啊。”
太子一怔,下意识摇头。缝皮合肉这种疼痛对他而言,早已习以为常,此番是因另般原因。可，可他哪里能说出口。
善陵拿块帕子，轻轻擦拭他额上，那处细密冒出了汗珠。此时夜色较晚,不远处许多士兵已经休息了。他口中小声着：“那你还出这么多汗……”
对方凑得紧,又细声细语的,眉眼瞧上去极乖,无端让太子想起以往打猎时，密林深处遇到的眸子湿漉漉的幼鹿。太子有些看迷了。他脑里晕着晕着，忽地一转,薄唇微掀：“是。”
接着抬起细密眼睫朝对方看去，让嗓音更低了去，“其实……是有些疼。”
善陵心头倏地一跳。
这人是一军之帅，一朝皇储，在所有人面前从不言疼，而此刻这么一露软，当真是稀见了。善陵忽地意识到，说到底，太子终是一介凡人。修士为防反噬不能动他，可不意味着他的敌人无法杀死他。
他在战场上冲锋陷阵，日日在刀尖儿上那么滚着，他时常被或搀扶或抬回来的场景善陵也没少见了。他今日不死，明日侥幸活命，那后日，大后日呢……
善陵忽地心里揪起。
以前的善陵，是把自己置身事外的。凡人们势力相争，他们打他们的，他做好自己的事情即可。但如今……
他忽而紧张，他忽然有点儿，不想太子死这么早。
这种感觉就像是，除了阿姐之外，他这下多了个牵绊。
善陵心想，许是在这人身上花了太多精力的缘故。他平日里养条虫子，养着养着也都能养出感情呢。更何况对方还是个人形的。
他缓缓将其扶下：“休息吧。有我护着你，以后……不叫你疼。”
对方似是被他这话逗笑了。太子惨白薄唇弯了个弧度，似是想反驳什么，但倏地觉得眼皮子如万斤重。他在昏沉睡意中挣扎两下，终究还是安静入眠了。
……
日子照旧。而在数日后的战场上，发生了意外。大乾有部分将士，无端开始浑身僵硬，频频呕吐不能进食，里面内脏逐渐腐烂，外面肌肤长了黑斑。病状从未见过，甚是诡异。
善陵仔细观察了几个病例后，得出结论——他们竟是中了尸毒！凡人界寻常打仗，怎会有这般手段？这分明是敌方有修道者相助！
这尸毒对于凡人而言很难抵抗，纵然善陵已经最快速度治疗了，可也只能延缓抑制，由于凡人体制脆弱，目前治疗条件并不能完全驱除此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