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季青虚冷冷吐出二字。
他将掌中白团儿缓缓收到帷帽白纱下,广袖轻揽置于怀中,要留下的意味明显。也截断了秦无挟几瞬间飞速想好要他把雀儿送回的全部说辞。
“……”秦无挟低头看看手中那截儿横叉杆,顿时都觉得烫手无比,他亦彻底没了游玩的意思,脸黑着,但心里头又虚得很,一时间没了话,只好默默推着对方往回走。
街市繁闹,途经一酒楼,季青虚微微抬头,瞧着眼熟,忽地叫他想起来曾跟韶贞一起来挂画寻人的望月楼,当年秦无挟也只是一半大孩子,他上去找楼主议事,便留秦无挟韶贞二人在一楼吃点心,韶贞最喜喝他家的青梅茶,秦无挟总是不舍得吃,偷偷将糕点包好给季峦带几块……
往事让人柔软,坐在轮椅里的季青虚神色微动。
身后秦无挟该是也想到往事,偷瞄着季青虚,正想问他要不要进去歇息。
正这时,他俩停候在楼下大门外,就见里面有三两修士酒足饭饱往外走,口中议论热切:“……你说说,这堂堂仙尊,落得如此下场,门派散了,尊位丢了,要我啊,还不如跟他师尊一起殉天道得了。”说罢还装模作样唏嘘了阵儿。
秦无挟面色倏地一变。
就紧接着听旁边那修士接腔:“什么下场啊,不还好好活着的吗?说来也怪,这魔尊屠全一众仇家,为何单单将这位给留下了啊。”
对方:“料是,还没折磨够?”
“据说,那位灵脉都被斩断了,修为尽废,魔修那阴邪化人功力的水牢也被丢了几轮,这都还没完?唉,难说,这两位,在他们原本门派都是仇家来着。”
“这二人以前师兄弟时,那魔尊便在其师兄那儿受了不少苦,如今当然要还回来,人终于落手里了,自然从心到身,都要辱个遍。”
“唉对诸位,我听说啊,说有人见着那位仙尊,整日被他们魔修那少主在寝殿内外抱进抱出,衣容凌乱,莫不是……被当成禁|脔给用了?”说着几人对视而笑,笑声淫邪,掺了硬是叫人往别处遐想的意思。
“唉,可怜昔日仙尊,今朝还不知怎般雌伏人下,以身侍人……”
几人哈哈哈走远,方才简短谈话一字不漏地落到季青虚耳中,他露出的紧紧握在轮椅扶把上的手掌,指尖扣在木头上捏得发青。
身后秦无挟呼吸发重,他抬步就走。
却被季青虚猛地拉住:“你要做什么。”帷帽白纱吹拂下他清泠声音静静道,“找他们算账?”
秦无挟眼睛发红,沉声咬字道:“他们辱你……”
“可这难道不是事实吗。”他手缓缓收回置于膝上,静静看着前方,“——你怎么对我,别人自然会怎么说。”
秦无挟抢声:“但是,分明不是这样的……”
季青虚:“那你要去做什么,你要把他们都杀了吗。”他抬眸看去,“你杀得了他们几人,你杀得了整个修真界吗。”
秦无挟身形僵住,讶异回看他:“我此时在你心中,竟已是这般形象了?……”
季青虚冷笑了下:“我没忘你是怎样前脚答应我去救段元风却后脚转眼将他杀了的。”
秦无挟一下子呼吸都不稳了,两步站到他跟前,俯身捏住他肩膀,恨声低音道:“你要听解释,好,我给你解释——善陵已经因段元风死了一次了,那日若再借着善陵元神耗力,以其元神难入轮回天地泯灭为代价,段元风活了下来,你觉得,他能好好活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