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无挟醒来是好事,但季青虚很崩溃,因为,这人……竟然还是个傻的。
因着那份机缘,他如今命格稳固,筋脉康健,神识也完全修复好了,但不知是不是后遗症的原因,这人的智力水平,却还是同去雪庄之前一样。
季青虚低下头,看向从床铺一咕噜下来扑到他跟前,不知是喜极而泣还是怎么的,一个劲儿埋头摸眼泪的秦无挟,拦腰抱他抱紧得连小白团子叼头发都拽不走,男婴最近刚会爬,也见样学样地过来,咯咯笑着抱他大腿。
季青虚只感脑壳痛。缓了良久,长长叹出口气。
罢了罢了,还是得,养啊。
本来以为会是巨大转折,结果变成了,一个小小插曲。但同时,家里四口的吃穿用度,无一不需要季青虚亲自操劳照顾。他尽量往好的一方面想,毕竟,这下还多了个帮他干活的免费劳力不是?
日子继续慢慢过着。突然有一天,秦无挟清醒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着就清醒了。应该是傍晚时,他想讨季青虚的欢心,去后山里摘花,被不靠谱的白团子引错了路,掉到沟里,撞了脑袋,头破血流地回来,他们一人一鸟这个组合,又被季青虚给训了一顿。
秦无挟一边老老实实坐床边让他包扎,一边偷偷看他翕张开合的唇,颜色清浅,形状优美,触感……被季青虚发现走神,往他脑门上给了一板栗,秦无挟才抱着脑袋滚到大床里头,提前小憩了会儿,结果再睁眼,发现,周遭一切,似乎,都不太一样了。
他还躺在床上,这时,有人越过他,到了床的更里头。秦无挟赶紧闭上眼。
季青虚将男婴小心放下,抬脚把秦无挟往外面踹了踹,让他人堵在床边,防止小孩儿半夜掉下去,然后,他自己也轻轻躺下。白鸟呼啦呼啦飞过来,将自己团成球,靠着季青虚一起睡。
秦无挟双眼紧闭,什么也看不到,只有耳边轻微的床褥拉伸摩擦之声,他下意识连呼吸都屏住了。
时间,仿佛漏钟里那滴水迟迟不肯落下般,变得异常粘稠又缓慢。秦无挟也不知道怀着怎样的心情,就装睡地躺在那里,等了许久许久。
直到再次传来清浅又均匀的呼吸声,秦无挟手掌紧紧捏着,决心下了又下,才敢缓缓侧头,慢慢睁开眼睛。
只见几尺之外陷入沉睡的青年,赫然是他最初一眼就喜欢上了的季峦的样貌,眉眼柔和,气质雅静,月色透窗而至,他面庞却比月光更皎洁,薄薄中衣轻拢,乌发披身,锁骨伶仃。
只消一眼,秦无挟眼前立刻莫名湿润了。
他极小动静地试图将身侧着蜷起,双掌覆面,简直就要泣出声来。
而这时,中间男婴却哼咛着开始翻身。他个头小,却能折腾,睡梦中吐着口水泡,没几下就翻到了床尾,小手抓着栏杆,仰面歪那儿躺着。
秦无挟当即不敢动。而许是这动静,惊动了季青虚,对方眼睛还闭着,手却潜意识里摸着摸着摸了过来。男婴跑到了最底下,一路空床褥,于是他探着手,直接够到了秦无挟这里。
在季青虚手指堪堪触到他脸之时,秦无挟全身都僵硬了。而对方以为摸到了男婴,还习惯性地轻轻拍了拍。
秦无挟再也忍不住地,胸腔发出一些哽咽般的震动。
然而,这点儿动静立刻被季青虚发现。他迷糊着双眼,含糊着问:“你怎么了?”说着,更靠过来些,摸摸他的头,将手绕他背后,如哄孩子般,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背,“你,头还难受吗?……”
秦无挟当然哪里都不敢乱动,也不敢说什么话。
好在对方困得很,见他没回应,便拍着拍着,又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