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方才那庄主气势过寒过盛,叫秦无挟都感到了威胁,这都开始预备着一击必出的架势了。季青虚不禁讶异,看了他半晌,抬手摸摸他脑袋:“……不想你还挺靠谱。”
秦无挟听得出在夸他,面上冷意褪尽,忽地开心起来,还主动低了头让他摸。
与此同时,季青虚想起来在他原书中看过的一段剧情,是男主打败一个小boss的副本。主要是夺取一段上古机缘,获得者可法力大增。那机缘藏在山间灵脉中,而剧情中描述的灵脉蕴藏的山谷,季青虚越瞅越像他们如今脚底下这个。
那便是了。若在以前,男主气运乃是世界顶峰,这段机缘便不算什么,充其量只是个阶段性胜利果实。而如今,秦无挟的运道顶峰被削了半截儿,不得不矮子里面拔高个,自然就轮到这段机缘能够起决定性作用了。——也就是说,在眼下境况中,谁得到了这段机缘,谁便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主。
季青虚还记得,在这段打boss剧情里,要想取这机缘,便得以身献祭,为此,还损了男主魔宗麾下甘愿上阵、自行牺牲的一员大将。
但如今,季青虚首要担心的不是这个,因为,他终于反应过来临走时善璃那个恐惧的眼神是为何——他们没法原路返回了!
那个困于轮椅上的所谓庄主,绝对不是个省油的灯!方才善璃还叫放他们走,而这庄主,人是被善璃支开了,可一转眼就布了阵法,将季青虚他们困住。
季青虚:“……”这下还走不了了。
重回山崖底下,季青虚瞧着蹲那儿拨弄火堆的秦无挟,盯他侧脸瞧了会儿,捉起白团子砸过去:“我们这都出不去了,你还挺高兴?”
秦无挟忙捞住白团子,埋头死抿住嘴,不敢再明着乐。
小白团儿一飞一荡之间,发现好玩,拐回去凑季青虚掌心,啾啾地表示还要继续。季青虚反手将它揽到怀里,侧身卧于火堆旁,外袍一盖合上眼:“睡觉。”
而到了晚上,季青虚如今不敢再用灵力护身,一具凡人之躯越睡越凉,到最后,小白团子都不愿和他窝一块儿了,抖抖擞擞跳着脚,钻到了旁边秦无挟那里。季青虚闭着眼暗骂其小叛徒,裹了裹袍子,心念微动,然后,也慢吞吞地往秦无挟那里,挪了些,再挪了些……果然暖和多了。
他背后靠着这家伙暖烘烘的前怀,就像背上亦贴着个热源一般,自是比他自己团那儿要舒服。一舒服就犯困,迷糊之际,他没注意翻了个身,然后,就感到有什么不对劲儿。朦胧睁开眼,下一瞬,就见于不足一掌处和他面对面的秦无挟,大大睁着黑黑眸子,一瞬未动地看着他。
面容近在咫尺,季青虚甚至能看见那双如琉璃般双眸里面映出的,他冷白的脸颊,和暗红的火焰。心里陡惊,睡意全无,他下意识就连忙往后退。而对面秦无挟见他远离,也慌了,但他慌的表现却是赶紧唰地闭上眼,一动不动躺那儿,拙劣地装出副睡觉的模样。
见状季青虚停住,手肘半撑于地愣愣看着他,心头咚咚直跳。
雪夜寂静漫长,此地方圆内任何活物都没有,安静得如同旷大坟场,只有火堆荜荜拨拨地响。季青虚半晌才缓出口气。
他借了将熄的火光,瞧着对方线条如刀刻的那张脸,自是英俊无比,却透出与这张脸极不相符的傻气,任谁见了都要叹惋一声。这家伙双眸紧闭,却眼皮下,眼珠咕噜噜慌乱转着,季青虚注意到后,又忍俊不禁,心道这傻子有时候还真傻得可爱。
放松之际,他不知怎地,忽然转念想到,此前经月他吃喝伺候着这人,此番来这鬼地方,也是为了他。不禁愤然——他费这么大功夫,便是养头猪也可以吃肉了,如今周遭冷得跟棺材,他上秦无挟那儿取个暖怎么了。
如此想通,季青虚登时提了股气,一咬牙一闭眼,翻个身滚进了对方怀里。
然后,他就听见头顶秦无挟突然激动得,重重呼吸了几下,该是愉悦的声音。季青虚想不明白这有什么可高兴的。相反,在这冰窟般的破地儿,他这一滚,只觉如同转眼扑进了一汪热泉里,冰天雪地,白皑茫茫,昏暗崖底,干尸为伴,这不是两个人相互取暖,而是他在单方面一点一点汲取对方的热量。
可仅愣了须臾,秦无挟便展开长臂,翻过自己外袍,轻柔将怀里人认真裹了裹。季青虚僵硬得不敢动。而之后下半夜,这家伙几乎一整晚都没睡,隔会儿就要探头起来看看,将他手脚轮流搂到怀里暖着。
季青虚迷迷糊糊地心道,如今秦无挟像是条傻乎乎的龙,而他自己,简直是被其当成了宝库里最闪亮的那颗珠子。每天都要抱在肚皮里,半点不能离手,干看着直乐呵的同时,还得时不时哈口气,擦一擦。
季青虚紧紧闭着眼睛,催眠自己,非常时期非常手段。他总不能放着好处不享受,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不是?
到了白日,他们也缩在崖底不出去了,还好季青虚带了储物空间里面有食物,不至于让他和白鸟饿死。晚上二人一鸟相拥而眠,白天无聊之际,季青虚便教秦无挟下简单的跳跳棋,二人在地上划格子对玩。期间,白团子呼啦着翅膀要往崖口飞,转头瞅瞅季青虚,样状等着他像往常一样跟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