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王与赤崖被装在一个袋子里,也不知那人要带他们去哪,一路上颠颠簸簸,他与赤崖时不时撞在一起,自是避免不了身体接触,要不是此刻,赤崖无法说话,也不能动弹,恒王想,他怕是要被那公主给生吞活剥了。
恒王苦笑,就如此这般,他都能感受到从赤崖身上散发出来的无限杀意。
不知走了多久,那些人好似停了下来,透过袋子好像看到外面有不少火光,人影憧憧的,忽明忽暗。
紧接着,他与赤崖就被人重重摔在了地上,当即是一点都不留情面,痛的他想要喊出声来,然而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只能摊在地上。
罩在身上的袋子被人拿了下来,视线忽地一亮,眼睛有些不太适应。这里好像是一座大厅,厅堂两边密密麻麻站着一群人,上首位置坐着一汉子。
恒王脸贴着地,好像看到一个人影半跪在侧,冲着上首那人拱手道:“大哥,就是他们杀了七弟,弟弟我将人都带回来了,是杀是刮,大哥您给个准话!”
“还要什么准话,要老子说,将这狗男女绑在日头下,先晒上几日,再一片肉一片肉的割下来,祭慰老七的在天之灵。”
又有人道:“这个不好,老七生前就对这妓子痴心,此次也是因这女子而死,便将此女与老七合葬,在那黄泉地府,老七也不孤独,还有人侍候。至于这男子——”
话音忽然一转,“待女子与老七合葬后,直接万刮在老七墓前,才算是真的为老七报了仇、雪了恨。”
话音刚落,一群人接连附和,又有几人说了自己的想法,顿时人声嘈杂,各抒己见。
上首那位扬了扬手,沉了沉声,拍板决定,“老四主意不错,就这么办了!三日后,老七下葬之日,便将这女的与老七一同葬了,男的刮上千刀再弄死,找个手艺好点的兄弟,别提前死了。”
“哎!谨遵大哥号令。”
几人上前,将恒王与赤崖拖了出去,扔到了一间破屋子里,想来都晓得两人身上中了药,插翅难逃,心大的很,连绳子也未绑,门“哐当”一声关了,连门口都未有守卫。
恒王趴在冷冷的地板上,赤崖离他不远,约摸五个拳头的距离,也不知那高贵的公主怎么样了。白羊道马贩本就是一群土匪,仗着对白羊道的熟悉,组织起来一群走私贩卖劫掠的恶人,干的是杀人越货的勾当,没什么怜香惜玉的想法,方才一路被扛着,颠得很,他被颠得连胆汁都差点吐出来,再加上后来那重重一摔,至今都缓不过来,想来赤崖公主也好受不到哪去。
听方才大厅上那些人所言,他们似乎将赤崖认作了妓~女栖兮,而将他当作了栖兮的姘头,认为是他与栖兮合力杀死了程七。
他原是想借程七之力,穿越白羊道,到达北狄国都凛都,哪会想程七突然死在了春楼妓子栖兮的床上,且他与赤崖,一个大周恒王,一个北狄公主,竟被当作奸夫淫~妇,何等之可笑,然而如今不是感叹的时候。
也不知之前吸入的是什么迷烟,已经两个时辰了,手脚依旧酸麻无力。若这药力一直持续下去,想来三日后便是他与赤崖的死期,且还是那般死法,何其之无辜!他无法讲话,不能辩解,而以这些人的尿性,就算能辩解,怕也不会听,还以为是他在狡辩。
一夜就这样过去了,熹微之光,从门缝里照射了进来,又是一个大晴天。
隐隐约约有唢呐声从不远处传来,紧接着便是各种各样的哭嚎声,无不哀伤凄婉,想来是那些人在为程七哭灵吧。
躺了一夜,恒王整个身子都僵了,然而还是动不了,他想努力偏头,看一看他身边赤崖公主的状况,也半点做不了,这怕是他重生以来,第一次这般无能为力。
若他就此死在了匪寨,阿然是否会为他流泪呢?往后的岁月,是否会记得他的好,记得那年茗陵的桃花林中,她救下的,那位孱弱的少年?
恒王苦笑,阿然怕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前些日还要与他和离呢,又怎会想起,多年前发生在茗陵,那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呢?
只是于他,莫失莫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