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绾君只觉得四周一片灰暗,迷迷茫茫中身子轻飘飘的飞了起来,当再次睁开眼时,入眼的是一片白色的青纱帐,随着窗口吹进来的风轻轻摆动。
这是哪里?是谁将她从江府救了出来,她以为她已经死了,动了动肩膀,全身却没有那种痛楚,身子格外的轻盈。
再一抬头,看到的是梨木雕花床上挂着的香包,这个香包她记得,是她十六岁那年,嫌弃屋内没有花香,流懿将玫瑰花装进香包挂在床上的。
环顾一周,她想起来了,这是京城秦府她的闺房芙蓉阁。
她缓缓起身,入目的是一双白嫩修长的手指,没有一点红肿开裂的痕迹,双眸紧缩,秦绾君顾不得穿上鞋,就往梳妆台奔去。
明亮的铜镜里,映出一张少女的脸,半散的秀发披在背后,肌肤如玉,双眸惺忪,透出一股娇憨,身形纤弱,胸前微微凸起,正是发育的时候。她呆滞的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手指慢慢的抚上脸颊,这是秦绾君的脸,她十六岁时候的脸。
一个穿着绿色比甲的丫鬟推门而入,看见秦绾君后面色一喜,“小姐,您终于醒了”丫鬟疾步上前。
秦绾君抬眼望去,面色一震,入目的是圆脸桃花眼,一脸惊喜的流懿。
流懿是她陪嫁丫鬟之一,当初为救父母,自贬为妾时,身边的人都被林玉婷弄的死的死,卖的卖,走的走,只有流懿誓死留在她身边,只怕秦绾君死后,她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看着秦绾君泪眼婆娑的望着自己,流懿皱了皱眉头,看到秦绾君的赤脚,“小姐,赶紧把鞋子穿上,别又着凉了。”
秦绾君顺着流懿的意思走到床头坐下,紧盯着流懿的脸,她半蹲在床前,熟练的帮秦绾君穿了鞋,做事时微抿着嘴,和记忆中的毫无差别。
“小姐,您这样看着奴婢,是奴婢脸上有东西吗?”流懿站了起来,用手背擦了几下。
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只是觉得你今日有些不一样。”
“哪里?奴婢每天都是这个样子。”流懿疑惑的看着秦绾君,感觉她和以前也没什么不同,只是感觉和以前大有不同。
一阵急促的脚步从门外传来,门口漏出一张柔美白皙的脸,匆匆走到床前坐下,拉着秦绾君的手问道,“绾君,告诉娘,头还疼不疼?”
望着眼前的妇人眼底透着几分焦急,殷切的望着她,正是她的母亲李氏,也是秦府的大娘子,现今三十五岁,保养的肌肤看着不下二八,透着一股江南女子的风情。
岁月匆匆,前世如梦,没想到还能再见到母亲在她眼前,眼眶一热,泪水涌了下来。
“绾君,别哭啊,是不是哪里还疼?”李氏看着秦绾君一下哭了起来,连忙伸手抚上她的额头,确认手中温度没有异常,这才放下心来。
闻着母亲身上熟悉的味道,手心传来的温度,秦绾再也忍不住了,一下扑倒李氏怀里,埋头哭了出来。
她知道她重生了,上一世的恩怨已烟消云散,她不再是那个江府的秦小娘,而是秦府嫡长女秦绾君。
“绾君,别担心,你的亲事,不是他们齐府说退就退的。”李氏抱着怀中微微颤抖,隐隐抽泣的小身子,轻轻的说道。
李氏这么一说,秦绾君缩了缩鼻子,愣了愣,大约是在十六岁的时候,正是齐家上门退亲的那年。齐家退亲,她的眼眸一下冷了下去,眼底藏着无尽的阴霾。
这件事就是秦绾君生命中的转折点,齐府屡次上门退亲,没有任何正当的理由,父亲母亲自然是不同意,退亲对女子的名誉十分之大,齐家开始想尽办法,让秦绾君名誉扫地,让她变成人人唾弃的失贞女子。
自这一年后,她的性格也起了变化,从一个活泼开朗的女子,变成一个自卑内向,也不再跟着父母出门,害怕面对那些流言蜚语和各种各样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