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能打她!你竟敢打她的脸?!”

    温浓听出声音是谁,回头正见陈氏气急败坏地从人群当中挤身而出,目眦欲裂的凶悍模样简直像能一口吃了她。温爹紧跟在后拦着陈氏,这人一向好面子,亲眼见到女儿相残当街打架,再让妻子当街大闹,温家的脸面怕是再没法往外搁了。

    “你们都闹够了没有!”温爹脸黑如炭,死活架住陈氏不让她掺和:“大街大巷的难道你就不嫌丢人吗?!”

    陈氏见他不仅不帮,还反着骂她,顿时又心酸又委屈:“老爷!是她置咱们家处境不顾,如今还恃势打人!你不疼宜儿,宜儿可是我的命根子!若你今日非要同她,你放她走了,明日杨家找上门来讨要说法,你当如何交代?你又置我于何地呀!”

    说到气头上,陈氏抱住被扇脸的温宜,母女俩哭成一团。

    温爹的脸一阵铁青一阵白,虽说面子上是过不去,可他心里是同陈氏的理,满腔的怒火一股脑全甩到温浓头上:“昨天不是说得好好的,你看你今儿这是作甚么!”

    被他上来就是一通发作,温浓没躲没让,偏头看他,眼神直勾勾:“昨天怎么了?”

    温爹满腹火气被她噎住,也不知是心虚还是气结,将怒不怒:“宜儿比你小!纵有再多的不是,难道你就不能让让她?!”

    “是她先动手打我。”温浓一脸古怪:“让她?凭什么?”

    这是温爹生凭第一次被女儿顶撞,也是女儿头一回在他面前表露如此不耐与不敬之色。温爹心生疑虑,没等他细思,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陈氏怪叫一声:“你还说凭什么——?!”

    陈氏忍无可忍:“这是你妹妹,你亲妹妹!你为长不贤,刻薄恶妒,这天下底还有你这样做姐姐的吗?!”

    周遭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可算捋清双方究竟什么关系,敢情还是一家子。

    温浓颦眉,她不说话,陈氏反觉占理,作势就要继续反击。哪知温浓忽而抬手,不经意露出半截手臂的擦伤,指腹按在缠裹药纱的额门上:“头疼。”

    不少人通过这个动作,注意到她身上的外伤,以及头部缠裹的一圈纱布。

    烈日当头,曝晒下的脸色并不好看,浅色的唇不觉咬出薄印,病容惨淡。小方周见状,急忙伸手来搀:“先生说你伤病未愈,当注意身体。”

    伤?病?

    温浓摇头,借由方周的小胳膊支撑自己,情状苦恼,半是迷茫半是委屈:“我不认识他们。”

    说到这个份上,温家三口均已觉察出她的不对劲。

    粉雕玉琢的小方周皱起小脸,严肃张口:“定是昨夜磕伤脑袋,失忆了。”

    “……”

    温浓闭嘴,目光游移。

    在一片哗声之中,温家三口秒变众矢之的,陈氏不甘示弱:“你糊弄谁呢!昨天还好好的,今儿怎就失忆了?!”

    经历过刚刚一番‘大场面’,小方周沉定如初,端起他正直刚毅的小脸蛋,及腰的小身板坚定地挺在温浓身前保护她:“昨夜姑娘便是带着一身伤来到我们医馆的,若非我家先生心慈人善妙手回春,只怕此刻人已香消玉殒,明年今日坟头草能长得比我人还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