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更。)
丞相薛泽的这份上疏本没有足以动摇秦城影响力的能量,上疏的内容虽然新鲜,但若只是一些文字描述,顶多也就是骇人听闻罢了。
但是很显然薛泽这蓄力良久的这一击,并不只是言辞空洞的奏章,随同薛泽的奏章一同呈现在刘彻面前的,还有一大堆佐证。
“左大将军秦城,勾结匈奴,收受匈奴大量好处,与匈奴达成秘密协议,以耕战强国作为幌子,实则是想乱大汉国体,让匈奴有机可趁,进军汉境!”
这是薛泽上疏中提到的内容。
而那些佐证,则有表明秦城与匈奴串通的信件。
薛泽还在上疏中列举了一些可疑事件,最重要的便是秦城在击溃军臣单于大军之后,曾今只率领几千骠骑营将士便敢踏足匈奴大单于王庭。而后在与伊稚斜在王庭对峙的情况下,仍能身而退,并且俘虏了匈奴太子于单。他认为此事实在是过于蹊跷,于情于理都说不通。
刘彻放下手中那些所谓的书信,看了一眼躬身站在殿中的薛泽,不冷不热道:“你说这是秦城与匈奴的书信?”
“回禀陛下,正是。”薛泽道,“这信上的笔迹臣已专门核对过,与左大将军的笔迹并无二致。”
“抓到送信的人没有?”刘彻问道。
“送信的人已经死了。”薛泽道。
刘彻将那些书信丢在一边,冰冷的声音中透露着不满,盯着薛泽道:“仅凭一些有的没的书信和几件看似不寻常的事件,你堂堂丞相就怀疑左大将军通敌,有卖国求荣、与敌谋国之嫌。丞相不觉着这事儿太不靠谱了?”
“臣惶恐!”薛泽赶紧拜倒,作痛心疾首状,“臣深知左大将军战功赫赫,陛下必定不会轻易生疑。但如果这一切都是个阴谋,如果左大将军的战功都是匈奴人双手奉之,陛下就不能不为大汉天下着想了啊!”
“朕的大将军将匈奴太子于单俘虏回来,实则是为助伊稚斜上位清扫障碍,伊稚斜感佩左大将军的恩德,便以查哈地为左大将军向大汉表功。”刘彻沉着脸摆动着薛泽的上疏,“左大将军取河朔地区,代价便是要以耕战体系乱朕的天下,让匈奴人有机可趁、可以坐收渔利,几倍收回损失,而频繁的战事则更能给左大将军征战立功的机会。丞相,你不觉得你这话太骇人听闻了些吗?”
“臣虽斗胆,却也是尽臣的职责。现如今朝堂上敢对左大将军指手画脚者,屈指可数,臣今日既然敢冒着被天下人唾骂的风险向陛下进言,就没想过臣这身瘦骨头。”薛泽俯首,用忠心耿耿的语气道:“陛下请想,当日秦城若不是与伊稚斜达成了某种协议,何以凭区区数千人就能从匈奴大单于王庭身而退,还偏偏带回了太子于单?这说不通啊!”
“左大将军在与伊稚斜勾结之后出征还能斩首超过六万,这就说得通了吗?”刘彻冷声叱问,锐利的目光盯在薛泽身上。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这正是匈奴的可怕之处!陛下试想,伊稚斜此番能够付出如此沉重的代价,他日所谋必定甚大!”薛泽恨不得捶胸顿足,“况且,上回左大将军出征时,还带回了匈奴的公主。臣听说这位匈奴公主素有贤名,又曾在中原生活过,深谙兵法。而当日竟然是主动投降与左大将军,这说不得就是伊稚斜有意派这位公主来和秦城狼狈为奸的!还望陛下明察!”
刘彻的眼神越来越冰冷,忽然,他换了个角度问道:“那依丞相的意思,此事该当如何区处?”
“将左大将军暂时收监,以待查明真相!”薛泽笃定道。
“呵呵!”刘彻冷笑一声,忽而又问道:“监察百官本是御史大夫之责,丞相今日这番越俎代庖,让朕侧目啊!”
“臣有幸被陛下赐为丞相,领百官,自然要为陛下分忧,监察百官虽是御史大夫的职责,但臣对下面的官员却也不能不管不问,仍由心怀不轨之人荼毒大汉!是以臣今日冒死上奏,还望陛下以大汉天下为念,详查此事。”薛泽回答道。
“心怀不轨,荼毒大汉?”刘彻嗤笑一声,朝薛泽摆了摆手,“丞相退下吧!”
“那左大将军......”薛泽对刘彻的突然结束语感到一阵诧异。
“朕该如何行事,还得向丞相汇报不成?”刘彻陡然厉声起来,脸色也瞬间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