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来,上谷郡郡守府弥漫着一股离别的气氛,在上谷做了两年郡守的飞将军李广,离任的日子已经定了下来,就在明日上午。
这日午后,一骑从上谷军营而来,直奔郡守府,在门前停下,将马匹交给了下人,也不用通报,直接就进了府邸,向会客厅而去。
来人一身红袍黑玄甲,英气不凡,眉宇间的阳刚之气也不知曾今让多少女子迷醉,他腰间的环首刀在阳光下闪着点点微光,这把伴随了他许久的环首刀,曾今斩下了无数入侵汉境敌人的头颅,也曾无数次指挥上谷骑兵对敌人发动了一次次象征胜利与荣耀的冲锋。他这一身并不如何特别的玄甲,却是每场大战中士卒们争相翘望和跟随的战旗,上谷军营的的骑兵们都知道,这身玄甲所到的地方,就是胜利所在的地方。
然而今日,这玄甲环首刀的主人显得并不如何英气逼人,相反,他的眸子里似乎有一股挥之不去的异样情绪。虽然这股情绪被他有意的掩饰,但是那发自内心深处的情愫,却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掩饰得过去的。
在会客厅等待的李广,端坐着,腰杆挺得笔直,面色肃穆——做了大半辈子军人,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了大半生的李广,已经习惯了这副标准的军人作态,即便他如今已经贵为大汉的长胜候,是让匈奴人闻风丧胆的人物,对自身作风的要求也不曾有半点懈怠。
“将军。”有人进了门,向李广行礼。
看到来人,方才一直沉浸在思索中的李广,收好思绪,向来人露出一个略带欣慰的笑容,“坐吧,秦郎。”
秦城在一旁的案几后坐了,不等他发问,李广便先道:“军营的事忙的如何了?”
“该准备的都已经准备妥当,只等新卒入营,一切工作便能顺利开展。”秦城道,“不过对于接下来的骑兵组建事务,属下倒是有个不成熟的想法,也不知能不能行得通,还要请将军把把关。”
“你只管说来便是。”李广道。
“此番新卒入营若是挑选七千人充入骑兵部,加之之前军营尚有三千余骑兵,要训练一支万人铁骑,属下这些时日思索了良久,还是觉得有些不妥当。因为新卒占了大部分,而老卒人数不够,要在一两年之内练成一支铁骑还是有相当大的难度,所以,属下想把这个人数构成改上一改。”秦城说道。
“你是想加大老卒的成份?”李广问道。
“不错,我要五千老卒,除却军营现有的三千老卒,属下还要两千老卒,而这些老卒,属下打算在各县镇调取。”秦城说道。
李广沉吟了一会儿,道:“这倒是个大胆的想法。”说罢,竟是哈哈大笑了起来,“若是不大胆,倒不是你秦城了!好,老夫支持你!”说罢,顿了一下,又道:“抽调了下面县镇的大部分骑兵,那各县镇的防御你打算如何安排?”
听李广问到这里,秦城不自觉的露出一个胸有成竹的笑容,如同他每次在战场上想出了好计策时一样,他说道:“固堡,预警,坚壁清野。”
“挑选派出精干哨骑扩大游动范围,装扮成各种人物,四下侦探敌情,一旦发现异常,立即发出报警信号,此为预警。固堡,则是加固堡子,增强其在匈奴骑兵面前的防御能力。而一旦匈奴人侵,未得出击号令,一律速将人马物质部退入堡垒固守,不得轻易出击,让匈奴人只能无功而返,此为坚壁清野。如此坚持一两年,待铁骑练成,则是我上谷汉军横扫大漠之时!”秦城一一说道。
李广点了点头,他自然知晓秦城这是借鉴了战国李牧的做法,其实在李广自己来上谷任郡守之后,他也是这样做的,只是没有秦城如此大的力度罢了,毕竟李广可没想过面对匈奴人的入境而一两年不出击。
而此时的李广和秦城自然无法预料到,在今后的一两年之内,匈奴人压根儿就没有想过要大规模入侵上谷,因为在秦城一门心思训练铁骑的时候,匈奴人也在预谋着一场并不比秦城“横扫大漠”这个野心小丝毫的大战。说白了其实就是这个时候一个区区的上谷,已经不被匈奴人放在眼里了。
而此时,李广自然没有不同意秦城意见的理由,他想了想,站起身,对秦城道:“半年多以来,你从不曾让老夫失望过,反而是惊喜一个接一个。老夫当初没有看错,你这厮就是为这个战场而生的,你注定要在汉匈这片战场上做出一番不俗的功业。如今看到你终于能独当一面,老夫甚是欣慰,我也能放心将上谷之事都交于你手了,相信你不会让老夫失望!”
“都是将军栽培,秦城不敢居功。”秦城正色道。
“好了,你就不要再跟老夫谦虚了,如今你我都是陛下的封侯将军,算是平起平坐,日后你也不必再在我面前自称属下了。”李广宽慰道,“能带出一个你这样的兵,真是一件快事,哈哈!”
面对夸奖,尤其是被自己认可的人当面夸奖,秦城向来是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此时,他除了陪李广笑笑外,真不知还能做些什么。
两人又就军营上的事聊了许久,李广也第一次跟秦城说了许多他早年参军的事,不知不觉天色黑了下来,李广便让秦城回军营,“如今你可是三军主将了,一言一行都要符合主将这个身份,没了上面的时时约束,切不可大意懈怠。”
“秦城明白。”秦城抱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