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没见了,秋雨,快过来为师这边,我们师徒二人好好聊聊。”矍冠华太过高兴,走路都比平时要年轻欢快,二三步就跨到秘洞的巨石桌椅处,“过来离灯火近一些,让为师好好看看你。”
这孩子命苦,很早的时候就经历了父母双亡的惨剧,只身一人跟随自己上昆仑,只过了十年快乐日子,余下的生活都要活在暗影中被各路人马追杀憎恶。
安秋雨心里五味杂陈,后悔来的时候为什么不带一壶好酒上来与师傅好好说说话,师傅一直未曾有过变化,待她一如既往,本以为八年不见外面的那些风言风语会让师傅责怪自己,但师傅始终相信她的为人。
“是,师傅,弟子这就过来。”忍着喉咙里的哽咽,她有多久没这样自在的与人相处过了。
师傅是知道她入天下第一镖局的面具镖师的,但在她心里她还是师傅的徒弟,徒弟戴着面具见师傅是多么失礼的一件事?
待到安秋雨落座,矍冠华笑着问道:“方才为师与你过招的剑法怎么样?”
安秋雨仔细回想刚才交手时的情境,回忆着说道:“与绝剑大有不同,师傅方才的剑法更加不受拘泥,形式与招法更加如风如水,让人感觉不到杀气,却又危机四伏不可小觑。”
矍冠华满意的抚摸灰白的胡须点头:“很好,言简意赅,那为师刚才的剑法,你记住了吗?”
安秋雨是他最得意的弟子,也是唯一的弟子,他是有私心护短的,纵然天下人再无法容忍安秋雨,安秋雨始终是他徒弟,他要把自己最好的武功都传授给她。他一早就看出对方是安秋雨,所以才故意将人引到秘洞来给人将十七秘剑都耍了个遍。
“师傅……弟子愚钝,最后一式没记住……嘿嘿,能麻烦师傅再耍一次吗?”安秋雨回想起过去矍冠华的严厉,头皮直发麻,怕对方又要骂她蠢钝如牛,先行讨好一步。
矍冠华脸上始终带着慈祥的笑:“好,那一会为师再给你演示一遍,不着急慢慢来。”
安秋雨脸上全是惊讶:“师傅你何时变得这么好脾气了?”
矍冠华笑着叹出一口气,眼睛里不止有慈父般的深沉怜爱,更有一丝对远行多年回家的子女的心疼:“秋雨你看起来比过去憔悴了许多,给为师说说你这八年是怎么过来的吧,外面人说你的那些话,为师一个字都不信。”
“师傅……”千言万语都堵在胸口,安秋雨抑制不住泪意汹涌,但这八年太长太苦,她不愿再提出来,千言万语都化作了唇角间沧桑释怀的淡笑,“都是过去的事了,弟子没什么好说的,师傅你愿意相信弟子,弟子就是死也无憾。”
“你这孩子,八年了说话还这么不遮不掩,不说就不说,为师相信你的为人,断然不会做那天打雷劈遭人唾弃的事。”矍冠华感慨万千,这孩子是变了太多了,过去的安秋雨话多的能把耳朵说到起茧子,个性古灵精怪活泼好动,如今变得深沉,眉间尽是化不开的浓郁,眼睛也不再像过去清澈。
叙旧的话说完,安秋雨从怀中拿出《逍遥诀》放在石桌上滑倒矍冠华眼前:“弟子这回回来不止是看望师傅,更是要将这本《逍遥诀》托付给师傅,终人之托还有一句请求带给师傅,望师傅出山做武林盟主,带领整个江湖一同对抗在我建原边界蠢蠢欲动的狄人。”
“《逍遥诀》?”矍冠华翻开这本册子,“据说这本《逍遥诀》记载了绝世的武功,得到它的人将称霸整个江湖。”
第一张的内容就让他倒吸一口凉气,居然是他的绝剑心法和口诀,不过没有招式,结束后紧接着的就是玉墟门武陵真人的绝学,虽篇幅都不长,但言简意赅,花时间去琢磨总有拨云见日的一天,更何况要是落到天赋异禀的人身上。
“这是谁写的……”矍冠华更好奇的是记录下这一切的人,所谓的绝世武功便是不再有第二个人能习得,里面不止有他跟武陵真人,更有一些已经去世的前辈的毕生所学,什么样的人才能同时窥探到这么多的武学秘密。
安秋雨毫不卖关子:“我写的,当年从军时,大家聚在一起,说要用自己的武功演示来换取对方的武功演示,大家都不能有所隐瞒,有好些高人当年都投了军报效朝廷。我当时就在场,将这些功夫的心法和口诀都记了下来,老前辈们也很支持这些武功能传给后人,让后世的人能习得它们守护家国。”
“竟有此事……”矍冠华佩服那些老者的气量,愿意将自己的毕生所学赠给天下人,那是多么大的心胸。
“可人心不古,《逍遥诀》若是落到有心之人手上,怕是要在江湖上掀起腥风血雨,因此萧家托我将它送到师傅手中代为保管。”
“萧家托的?萧将军现在如何?”
本是随口一问,却换来对方的缄默,他意识到可能遭遇了什么突变,安秋雨一手抵着额头,很好的隐藏自己的难过与悲痛:“萧家被朝廷诛九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