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不懂这些，连人形都没修出来，就知道胡说八道。”华霜屁股对着晏冰，但还是不得不解释——他是个宽宏大量不和小妖怪计较的豹大王，他可以容许小妖怪在他面前胡言乱语，可这旁边还有个神仙，虽然他傻了，但难免哪天回想起来，万一要是想起来这一茬，怕不是以为妖怪都是智障。
“我知道。”晏冰哈哈笑了两声，“我当然不会当真啦！”
华霜狐疑地回头瞅了一眼晏冰，他这么回答，一时间倒是叫他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倒是叫我知道大王你是未曾悟过情字的。”晏冰看着华霜回头，便拉了拉他的尾巴，“渡劫说起来可怕，但也不是什么让人不可接受的事情。修道修仙，乃是要明悟天地大道，对这天地之道理解越深，则修为越高。可并不是人人都能把事事都想明白，那些不明白的地方多了，便会成为劫难。”
华霜静默了一会，便转了身，朝着晏冰坐着，用尾巴砸了砸地，豹子脸露出了一个人性化的思索神色：“所以是渡过这个劫难就能明白自己不明白的地方吗？”
“那是自然。”晏冰说道，他语气中带着笑，“所以大王为何会砸在了情上面？”
“不知道。”华霜倒是很想有个听起来很唬人的理由说出来吓一吓晏冰，可他的确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应了个情劫，想编也编不出来。
“这样说来，大王以前没有找过母豹啦？”晏冰这句显然就是在开玩笑了。
华霜对着他呲牙，但也没真的生气——他倒是觉得有人和自己聊一聊这个情劫也好，总比他一个人蹲在山洞里面就一直等着传说中的情劫出现要靠谱多了。
“我化形很早。”华霜说道，“化形之后便开始修道，自然也没有像其他妖怪一样在外面风流。”顿了顿，他尾巴摇了摇，目光看向了洞外，“所以我并不需要什么母豹——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修道。”
“不知道？”晏冰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对，其实我不知道。”华霜往下趴了趴，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又回头瞅了一眼晏冰，“你知道我是被人养大的对吧？”
晏冰认真回想了一番，他现在脑中纷纷杂杂一堆东西都没理清楚，自己还有两千年的混乱，着实想不起来华霜的成长史——哪怕从前知道，现在也是不知道的。于是他只能摇头：“这我就算听说过，现在也不记得了。”
“看在你失忆的份上……”华霜抖了抖耳朵，还是说了起来，“前因后果不重要，反正我其实是被人养大的，养大我的那个人当时挺富贵……然后后来那人遭难，我当时开了灵智但并没有能化形，于是跟着那人四处漂泊，后来他重病要死了，我拖着他去看大夫。”说到这里，他罕见地叹了口气，“反正最后他死了，我就化形了。恰好那时候遇到了还不是妖帝的那只九尾狐，他教我修行之法，我就进山修行了。”
尽管概括简单还模糊重点，但并不妨碍晏冰从华霜这潦草的描述中捕捉到他想要的关键，华霜能开灵智能化形的机缘都在当初养他的那个人身上，若他猜得没错，华霜这劫最后只怕也是要应在那个人身上，一饮一啄，皆是前定。
“所以你找到当时养你那个人了吗？”晏冰问道，“转世或者什么化身。”
“没有。”华霜摇头，“他好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青徽说他也没有再见过。”
“那还是顺其自然吧！”晏冰笑了笑，“听着你这么说，你这情只怕是恩情，躲在这山中也不是什么好法子，不如入世，说不定便能轻易把这劫难给过了。”
华霜露出了思索的神色，他抬头看向了晏冰，略带疑惑：“你的意思是，这人可能还是转世在人间吗？”
“一千年，对我们神仙妖怪来说，是很短的时间。”晏冰说道，“修道闭关，一睁眼一闭眼，几百年几千年就过去了，但对凡人来说，他们一辈子很短，一千年足够他们轮回无数次，那些你认为明显的影踪，或许在轮回中早就被消磨得发现不了。相对而立却并不相识，擦肩而过却并不知是当年的那个人。”
华霜倒是愣了一下，他可没想过自己还会认不出来这个问题。
“或许试试看出去人世间？”晏冰笑着问。
华霜听着这话，虽然有些心动，但还是摇了摇头——倒不是不信晏冰的话，只是他回到山中，也是听了妖帝青徽的劝，这世上，他所信任之中排第一的便是青徽了。
当初他还是豹子的时候就认识他，后来化形了修道是得了他的帮助，从山中闭关出来也还是他帮忙，发现了他即将有劫难仍然还是他算出来提醒他，既然青徽提醒了他回山里来，那么他就不会轻易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