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妙戈冲刺助跑了三大步,然后拼尽全力,奔着横梁,奋力一跃——
视线往下,只见船屋中的杯盘桌椅、镜子首饰,还有刚脱下的那一双绣鞋,全都陷了下去。只有她腾空而起,而视线所及,一切都是那么清晰又缓慢。
一瞬间,她双拳攥紧,双腿微分,以半扎马步的姿态,稳稳落在了横梁上,就如一只掠起又停歇的春燕。
一秒,两秒。
“我也太牛了吧!!!!!这身体素质!这动态视力!”
听到姜妙戈的呐喊声,天道系统又冒出来,男孩声音稍微活泼一点了,“姐姐你没有生气呀。”
“我没有生气。”姜妙戈恨不能在横梁上跳一段踢踏舞,表达此时的快乐,“姐姐没有生气。姐姐现在特别爱你。”
天道系统诡异得沉默了一瞬,大约是害羞了,然后小男孩别别扭扭道:“妙戈姐姐,你要感化的是魔尊化身废帝……那个、不是我。”
姜妙戈被他逗笑了。
“砰!”
与此同时,房门终于抵不住众人的撞击,轰然倒下。
宋元澈一步闯进来,就望见横梁上女孩赤足脚趾上的丹霞色,心头一紧,横臂拦住下人,“妙戈,不要做傻事。”
他大约是怕惊吓到女孩,缓步走上前来,就像在接近一只胆小警惕的猫。
姜妙戈目光往下一溜,从原主的记忆中认出了他。
原主战乱中与亲人离散,四年前被宋元澈别有用心收留,养在红粉楼中,悉心教导。小姑娘如今十三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楼主对她青眼相待,她自然也暗中心许。谁知道宋元澈养出她,却是为了今日借着盛会,送给雍国皇帝。这也倒罢了,她本已委身烟花之所,只能自怜命薄。可是偏又给原主知晓,这宋元澈养着她,是拿她做某个人的替身,原来这四年来的细心呵护,也是假的。原主年纪小,想不开,当面只抹了两滴眼泪,回屋便香消玉损了。
此时姜妙戈顶着原主的壳子,却早不是一样的性情。
宋元澈走上前两步,仰着头望向横梁上,就见上方的女孩轻轻巧巧一探身,露出一张过份灿烂的笑脸来。
她牙齿雪白,眉眼弯弯,冲他笑道:“宋公子放心,我不会做傻事的。”
宋元澈被那笑容晃花了眼,直到女孩飘然下来横梁,才觉出古怪来。
他亲手教导出了姜妙戈,最清楚她的一举一动。她从前都按照所学,行动娴静淑雅,便是笑,也从不露齿。
与她那晃花人眼的笑容比起来,她轻松跃下近一人高的横梁,倒成了并不那么吸引人眼球的事情。
他才从那笑容中回过神来,就又被女孩此时的模样骇了一跳。
一寸一金,外面多少女子求之不得的洒金银曳地云雾裙被她胡乱掖在腰间,露出丝质银白的中裤;百名绣娘百日之力才绣出的一对织锦鸳鸯,在她双袖本该交颈缠绵,随时却被她无情翻折上去,成了一对断头鸳鸯。
“你!”多年来作为教导人的威严,让宋元澈习惯性得要开口斥责,但话未出口,又想到此时情形特殊,还是先哄她在雍国皇帝面前露了脸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