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顶楼一扇门里有一个人,一个人到另一扇门中去,所以一扇门里没有人,另一扇里有两个人。”
或许是今夜风大雨大,或许是饥饿对他的影响太大。周沉敲开余絮家门时,脑袋里突然窜出这么一句断断句换换行又是一首现代诗的话。
套房里满溢着文火慢熬出的菜香味,一室尘世烟火气。明明就在几天前,它还是间长久没人居住的房子,周沉吸了吸鼻子,情不自禁道,“好香,是梅干菜的味道。”
菜烧得太香,他一闻更饿了。
“梅干菜扣五花肉。”余絮擦干净手,从锅里盛出一盘梅干菜扣肉,“小周警官吃饭了没?没吃的话坐下吃两口吧。”
“不了,不了,这多不好意思。”周沉赶忙推拒,他来的似乎不是时候,七点多钟了,余絮才做好菜准备吃饭。
这栋楼一层分左右两边两间套房,左右两边的设计格局并不对称。余絮住的这间屋子,经过卫生间、厨房才是客厅。
周沉坐在客厅北欧风设计的霜色椅子上,骤然感到些坐立难安。从小时候起,周沉便不适应独自地在别人家中落座等候主人。
虽然,从房产证登记的户主姓名出发,这是他的家。
周沉同理心强,也没到圣父的份上。以极其廉价的价格租给余絮,怜悯她占小部分原因,更大部分是那天他问她年少的喜欢算什么,她回答说是错误懵懂无知地去喜欢,沉淀的只有后悔和伤心。
厌恶同父异母的兄长,周沉对余絮所言特别地高兴,仿看见浪子幡然醒悟回头是岸般,又高兴她与他心里从不向外人言说的“周殃就不是个好东西。”的观点不谋而合。
她曾经深爱过周殃,这就比普通地讨厌周殃更叫他心神愉悦。他今年二十四,有些想法却还和十四岁一样幼稚。
“吃两口吧,小周警官,我做饭很好吃的。”余絮端了两副碗筷到桌上,饭菜香味促使周沉撇开因饥饿而毫不剧烈的思想斗争。
周沉笑笑,带着一些拘谨坐在余絮对面。五花肉切成半厘米厚的薄片,表皮煎得酥嫩金黄,可爱诱人地躺在乌黑油亮的梅干菜上。
周沉夹了一片嚼了几口,脑袋里顿时什么想法都没了,脑海里只投映着一张5g冲浪见过的“好吃到流泪”的表情包图片,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梅干菜扣肉!
“好吃好吃,余小姐做的菜真好吃。”周沉饿得厉害,动几下筷子,半碗饭进了胃里。
“是我先生手把手教我做的。”余絮笑呵呵地道,突然停顿了下来,神色转而低落,“他做的饭比我做的更好吃。”
那么长时间过去,提到她英年早逝的丈夫,余絮依旧心痛如绞。
周沉饭碗见了底,余絮从低落情绪里抬头,“再吃点吧,小周警官。男生饭量大,得吃好几碗,一碗饭不够的。”
“不了,不了……”还觉得饿着,周沉的意志并不坚定,“那我再盛一碗!”
早些年决意考警校时候,周沉天天锻炼身体,基础练习至少操场跑五公里。跑得多了,基础代谢上去了,周沉锻炼结束晚上吃晚饭三碗起步。
余絮细嚼慢咽,周沉的好饭量使她不由感慨,回忆当时的自己嘴巴馋又不懂运动,烧烤炸鸡肥宅快乐水不离口,减肥时候汗水泪水齐下。
但吃好吃的东西很让人快乐,不是吗?
“谢谢您了!这个梅干菜扣五花肉真的好好吃啊!”周沉放下筷子,揉了揉自己微鼓出来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