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龙忙问道:“高强,你可记得那首诗?你念来听听。”
高强想了想道:“片片桃花片片泪,流水无情催心碎。今生无望共比翼,愿化鱼虾永相随。听说这首诗绣在一条长长的白绫手巾上,一定是姑娘自尽前挂在湖畔的桃树上。”
罗玉凤听了叹道:“这个姑娘不单痴情,还这么有才,实在太可惜了。”
高强道:“事实还不单这样可惜。他们两个自尽后不久,男子的母亲,也就是员外夫人。因为伤心过度疯了,十多天后也不见了。一直半个多月后,人们在桃花坞湖畔的一丛芦苇下,发现了已经浸泡得不成样的员外夫人。那个员外本来有三个儿子,长子就是自尽死去那个。可是从那件事情后,也不知道是碰巧还是其他,那两个不到两年内,都先后死了。员外接连失去几个家人,虽然再娶了继室,却再没有生过侄女。后来他万念俱灰,散尽家财,好像出家去了。他家偌大的府宅,变成了无人居住的屋子,现在还可以看到残垣断墙,荒草众生。”
萧子龙叹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罗玉凤扬起手里接住花瓣,洒向湖中,自语道:“片片桃花片片泪,流水无情催心碎。今生无望共比翼,愿化鱼虾永相随。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萧子龙深情地看着罗玉凤道:“自从有了陈世美抛弃秦香莲的故事,世间多以为男子极少有痴情的人,这个故事也该流传才好。”
马子烈笑道:“专情的男人自然多,但是好男人的名声,都被那些负心汉糟蹋了。”
高强也笑道:“正是。不过不孝有三,午后为大。这条古训,那个男人不在乎呢。从古至今都这样,有钱的男人有几个一生只钟情娶一个女子的男人?除非他娶不起。”
萧子龙道:“怎么会没有?潘安长得好有才华,不就是娶了一个妻?他一生不曾纳妾,妻子杨氏去世后,也不再续娶,把对妻子无比思念和专情写进诗里。后世将他和妻子杨氏形容为“潘杨之好”,不就是夫妻恩爱的典范!他的《悼亡诗》也有名。”
罗玉凤道:“我只知道潘安是前朝美男子,并不知道他有才,他有《悼亡诗》?你念一首我听听。”
萧子龙想了想道:“我念几句吧,他的诗是乐府。‘皎皎窗中月,照我室南端。清商应秋至,溽暑随节阑。凛凛凉风升,始觉夏衾单。岂曰无重纩,谁与同岁寒。岁寒无与同,朗月何胧胧。展转盻枕席,长簟竟床空。床空委清尘,室虚来悲风。’”
罗玉凤惊讶地看着萧子龙道:“这么多你也记得?太伤感了,不知道潘安的妻故去时他多少年纪了?”
萧子龙道:“好像五十多吧。”
正在这时,只听石儿惊喜地喊道:“你们看,好多鱼,有红色的鱼。”
罗玉凤听了,忙低头看船下的湖水,见无数不大的鱼虾在水中游弋,水下的各色石头清晰可见,不由道:“这么深的水还可以见到水底,太神奇了。”
高强笑道:“罗姑娘,那边有放了鱼饵
的钓竿,想不想钓鱼?”
罗玉凤道:“还是看吧。钓了可惜,我想起了那个投湖的姑娘,她不是说‘化成鱼虾永相随’么?”
高强笑道:“罗姑娘这么心善,将来一定可以遇到一个专情的夫婿。”
萧子龙笑看着罗玉凤不说话。罗玉凤也看着萧子龙,顿时满脸通红。
萧子龙见罗玉凤害羞,脸上灿若桃花,更是妩媚无比,忙念道:“这桃花,让多少人感叹。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罗玉凤突然笑道:“为什么不说‘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我看这里的桃花,比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更美。”
萧子龙笑道:“我倒想说这句,怕罗姑娘说我唐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