狸猫仙一族个个有受到上天偏爱的好皮相,一双眼睛尤其出色,眼瞳像藏着一池清溪,看人时水波潋滟,配上又长又密的睫毛,轻易就能让人心动。就连黎白所站的地方仿佛都受到了偏爱,皎洁的月光倾泻而来,把他本就白皙细嫩的肤色照得更白,如上好的瓷器般毫无瑕疵,连周围潮湿的空气都变干净了。
裴鹤宣自然不信神仙这样的说法,——他从来不拜佛祖,亦不信鬼神,可单从容貌上看,少年的确可以算得上神仙等级,比娱乐圈里的那些顶级美人还要好看。但少年的气质太过纯粹,甚至不像个成人,倒像个孩童,神色里带着新生的懵懂和好奇,还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胆大包天。甚至胆大包天到连他手上的枪都不怕,仰着小下巴又上前一步,继续道:“你今天做了一件大坏事,所以我是过来惩罚你的。”
黎白歪了下脑袋,奶声奶气又凶巴巴地补充说:“以后你不许再做坏事了,如果再做坏事,我还会再来打你的。”
裴鹤宣:“……”
这是在卖萌吗?
就这体格和身板,想打谁?
因为认定了少年没有攻击力,又或者是看在少年那张惊艳无双的脸份儿上,裴鹤宣没有像以往那样开枪,还难得多出了一分耐心,反问道:“我今天做了很多坏事,你指哪一件?”
黎白微微一呆,“什么坏事?”
——难道还有比撞着猫不道歉更坏的事儿吗?
“指使手下用‘合理’的追债手段让欠债人抵押子女和器官,以及‘合法’的竞争手段使一家公司破产,还有敲诈勒索,伪证嫁祸……”
裴鹤宣边说边下床朝黎白走去,说话间已经走到黎白身前,“你究竟指哪件?”
黎白又呆了一下,——对方说的这些全部超出了他的想象,相比之下,撞着猫似乎真不算什么事儿了。趁着他愣神的功夫,裴鹤宣以极快的速度朝他攻去。
本以为可以一举得中,轻而易举地把人扣在手里,却不料少年步子灵巧地往旁边一错,完美地躲了过去,动作蹁跹又优雅,他自己反倒因收势不及而险些摔倒。
下一刻裴鹤宣是当真倒了,——既然对方动了手,黎白自然也毫不客气地动了手,他本来就是来打他一顿报仇的,于是抬拳就挥向反派四号的脸。
这一拳的威力自然不小,巨大的冲击不仅使裴鹤宣跌在地上,唇角也被打出了血。
裴鹤宣的眸色顿时沉下来,如不见底的寒潭。没想到少年居然是个练家子,自己竟看走了眼,但他同时被血腥气激起了斗志,迅速站起身,以出其不意的角度狠狠攻向黎白的腹部。
却不料少年再次轻飘飘地躲过,并反手回了他一记重拳。裴鹤宣已经拿出最快的反应力闪避,还是被拳风擦到了脸颊。
这下不止是眸色,裴鹤宣的脸色都有点发黑了。他的散打和空手道水平都非常高,一直以来鲜少遇到敌手,无法相信自己连一个少年都打不过,一言不发地紧闭薄唇,目露寒光,卯足了劲朝黎白身上招呼过去。
两人就这样你来我往地打起来。
战况看起来十分激烈,但这激烈只是对于裴鹤宣来说的,对黎白来说称得上单方面的压制。且不说武功和法力,狸猫一族的协调性和灵敏性本就不是人类能比的,这是与生俱来的种族优势,连以灵敏著称的蛇族和鸟族都会被全面压制。
裴鹤宣最后被黎白一脚踹在腰上,整个人随之撞到了床头柜,只听哐啷一声,连带着柜子上的台灯和杯子全部扫落在地。
他差不多有将近十年没受过这样的伤,嘴角破了,下巴也肿了一块,脸颊和额头分别刮出一道血痕,头发凌乱地散落在耳边,睡衣的腰带因为打斗而划开,露出大片胸口,看上去十分狼狈。而黎白完好无损地站在原地,居高临下地俯视裴鹤宣,也许是逆光的原因,整体气质都跟着变了。之前还像一块软糯无害的小奶糖,此刻却像一把出鞘的刀刃,显现出一种说不出的锋锐和凌厉。好像天生就该高高在上,俯视众生,任何人都不被他放在眼里。
裴鹤宣一言不发地盯着他,发现这样的少年比之前更诱人和美丽。喉结不着痕迹地滚了滚,深邃的眸底折射出令人胆寒的杀意和掠夺欲,那是透入骨血的捕食者的本能。
黎白没有注意到反派四号的眼神,报完仇的它只觉得很满意,二话不说就准备转身走猫了。却不料转身的那一刻被拽住,——裴鹤宣积蓄了全部的力量将黎白拽得失去了平衡,然后成功将他压在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