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成之在御史台熬了十几年才坐上了御史台中丞这个位置,他自然知道身为御史台的官员,监守自盗会有多么大的后果。

    他也很少收礼,因为一旦发现,就是受万人唾弃,比平常的官员贪污还要让人恶心。

    而他也确实没有贪污。

    但圣上说了有,他亲口说了有,那就是千古罪人。

    数年前金榜题名夸官的这条街,如今却又成了他被人耻笑的地方。那时街边的百姓、落榜的学子,看着他的目光是多么的艳羡和嫉妒,现在就变得有多厌恶和幸灾乐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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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元白一身常服,低调藏在层层的人群之中,双目平静地看着这一队被万民唾弃的罪臣及其家人。

    这一队人中,有柔弱无辜的女子,有幼小可怜的孩童,他们或是泪流满面或是不安懵懂,等待着他们的将是恶梦一般的未来。在古代,犯罪,特别是大罪,是以家族为单位的。

    机遇越大,付出的代价就越高,但总是有人以为不必付出,就能得到想要的东西。

    顾元白觉得自己挺狠的。

    他此时看着这些无辜被牵连的人,心中只有遗憾和可惜,看着被百姓咒骂的御史中丞,心中也很是平静。

    做错了事总要付出代价,御史中丞既然上了齐王的船,那也就要做好被顾元白掀船的准备。

    周围不仅有黎庶平民,还有慷慨激昂的读书人,他们对着贪赃枉法的御史中丞破口大骂,脖子上的青筋都狰狞的浮现,一声声质问都要憋红了脸。

    还有人当场作诗嘲讽,打油诗一作出来,周围的人都鼓掌叫好。

    这就是现实,时间一久,这就变成了历史。

    等御史中丞被带得远了,顾元白才转过身,身边的人护着他出了人群,密集的人群一离开,空气都好了起来。

    外头也围着许多零零散散站着的身着儒袍的读书人,中午日头大,顾元白朝着两边茶楼看看,道:“走吧,先找个凉快地方。”

    顾元白即使是在阳光之下,面上依然白皙,额上微微的细汗如珠子一般干净。束起的长发从肩侧滑落到了身前,看起来很是清凉。

    薛远热得扯扯领口,脖子上还有被咬出来的两个狰狞伤口。田福生就在他一旁,见到这处伤就嘿嘿一笑:“薛侍卫,这伤应当挺疼的吧?”

    那日薛远一脖子血的抱着圣上回宫殿,因为鲜血抹了一片,根本没人看见是什么伤口。此时看见了,更不会往那日去想。

    薛远挑挑眉,余光从圣上身上一划而过,摸了摸伤口,意味深长道:“挺疼的,咬的人牙利得很。”

    田福生又是一笑,挤眉弄眼,“牙这么利咬的这么深也没见薛公子生气。”

    “怎么生气?”薛远似真似假道,“脾气大得很。”

    顾元白转头看了他们一眼,“在聊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