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妈妈有个很奇怪的地方,就是很喜欢擦窗户,从我国小一直升到初中,不管晴天雨天,每天放学回家都会看见她一边擦拭着窗户一边对归来的我挥挥手,虽然这个习惯并没有对我们家造成任何影响,但仔细想想这个习惯是爸爸过世之後才突然养成的。
出於好奇,查阅资料才发现妈妈可能患上了强迫症,虽然好几次想跟她G0u通,甚至好几次想直接问「妈妈,为什麽你总是在擦窗户?」但马上就被心中的不安感压抑,有个声音告诉我:「不要问。」毕竟仔细想想,妈妈除了会一直擦窗户外,其他地方都非常正常,甚至可以骄傲地说,她是个一百分的好妈妈,我耸耸肩,想着自己也许真的多虑了,也许妈妈的习惯只是生而为人会有的小瑕疵、小怪癖。
时间飞快,我升上国三,虽然是暑假,但升学压力显得特别沉重。家里电话在震耳的蝉声中响起,妈妈小碎步,将电话接起,原本柔和的语气瞬间变得迟疑,她眉头紧皱,身上的空气变的凝重。原来是NN突然身T出了状况,需要到医院休养几天,身为长nV的妈妈毅然决定扛起照护责任,我需要读书所以无法陪同妈妈。妈妈准备了简易的行囊便离开了家,我则担任看家角sE。
一个人在家的感觉有些失重却自由,多亏妈妈平时教导我如何做家务,所以就算她不在,我也能把自己跟家里打理好。接近晚上的一天,蝉声逐渐消退,窗外天空从刺眼的蓝幻化为暖橘,看向时钟,突然想起这时间的妈妈总会擦窗户,家里窗户已经乾净到几乎透明的状态,可基於莫名的责任感,我还是准备了盆水与抹布,开始仔细擦拭窗户。窗户的方位对着庭院大门,随着每次擦拭的动作,总觉得透过窗有什麽正缓缓浮现,我逐渐急促地来回擦拭,发现透过窗户居然出现了一双脚!正站在庭院!
我吓得往後跌!视线依然紧紧盯着窗户,猛然摇摇头再看,发现那不是幻觉!真的出现一双脚!那脚穿着黑sE皮鞋,我怀着极大的恐惧,可深x1一口气鼓起x膛站起来,猛然打开窗户!可奇怪的是,庭园却什麽都没有……将窗户关上,那双脚却又出现……对真相的慾望涌上心头,咬紧牙关,我疯狂地擦拭窗户,汗珠滑过太yAnx,那影像逐渐清晰,由脚向上延伸,到最後我看见了那人的全貌,停下手边工作,眼泪一下子模糊视线──
「爸爸。」我不可置信地轻声呼唤。
一身驼sE西装,黑sE的头发柔软垂坠在柔和的表情。
「嗨,儿子。」
一下子有太多的话要说,它们堵住了喉咙,发不出声音,只有泪水不停涌出。
「最近要考高中了吧,黑眼圈都变深了。」爸爸眯眼笑了笑。
「想……想变得跟爸爸一样优秀……」我的声音紧绷而断续,期间都快被自己的鼻水淹Si。
「你一直都很优秀阿,爸爸很骄傲喔。」
外头的暖局逐渐被冷涩的蓝覆盖,爸爸的身影也随之淡化,最後消失在空气中……庭院的门被推开,我匆匆擦乾眼泪,归来的妈妈注意到我,对着我笑了笑、招了招手,我也与她挥手。这件事我没有跟妈妈说,只是往後的日子,妈妈再也没有去擦那扇窗户了,除了逢年过节的大扫除,有几次我都自告奋勇,但不管再怎麽努力擦拭──
似乎再也没见到爸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