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子讲学,可让将军掌握各地局面,进一步更能知晓宗族动向,甚至掌握世家局面!”
孙秀开场的一句话,就让陈止眯起了眼睛,仔细的打量着这个下属。
孙秀如无所觉,继续道:“先前将军提倡工坊之事,却无足够劳力,于是便引导佃农,以官府担保为其脱身,然佃农多年归附,过的安稳,很多人不愿离去,将军没有逼迫,对那些愿意脱离的人,加以担保,又有诸多惠策,这部分人本就是少数,可世家依旧不愿放行,利用了宗族百姓加以掣肘,这其实就是上下沟通不畅所导致的,世家与宗族,横在百姓与官府之间,举子宣讲,或可缓解此事。”
说到这里,孙秀回忆起前几年的那场声势浩大的局面,依旧难免生出了感慨。
他此时说到的,是那佃农新法。
…………
“佃农新法?”
幽州之南、冀州之北,有一座文武县城,属冀州治下。
此刻一支车马刚刚抵达,城中的县令马上就出来迎接,口称使者,却是洛阳派去幽州的使者,途径此地,那使者看着城内城外的荒凉景象,不由询问缘由,就得到了这四个字作为答案。
那章武县令就道:“正是此法,此乃章武城内外凋零之根源啊。”说话间,他将这位使者请了进去。
使者姓温,名峤。
温峤入了城,过了街巷,来到衙门坐下,就继续询问起来。
县令叹息一声,指着衙门外的一座楼阁道:“使君可见那楼?”
温峤点头,笑道:“自是见得,莫非此楼与佃农之法有关?本官这一路走来,看街道上也是人迹寥寥,按理说冀东也算安稳,在河间王治理之下,有那河间国作为屏障,不用担心石贼来犯,偏偏人口不多,莫非都被幽州用所谓佃农之法给吸引过去了?”
“正是如此啊!”县令收回目光,苦笑道:“实不相瞒,那座楼阁的主人,姓王,算起来与使君祖籍很近,都是太原。”
“太原王氏的分支?”温峤马上就明白过来,“幽州的太原王氏分支,都和前大将军王浚脱不了干系,莫非贵县的这个王氏,是从幽州过来的?”
“使君果然精明,正是如此!”县令夸赞着,脸上却没有一丝笑意,反而叹息道,“几年前征北将军挟大胜之威,幽州上下无人敢多言,加上周围局势凶险,洛阳几次被围,一副天下将倾的味道,于是他趁机推行了一番变法,这法子他过去在代郡施行过,就是要推广工坊,尤其是冶铁之事。”
温峤点点头,说道:“此事我亦知之,听闻那单梢砲,还有传闻中可能存在的平兴炮,皆是那段时间被锻造出来的。”
章武县令接着便道:“拿下了幽州之后,陈征北所图更大,这工坊的规模更上一层楼,所需人手更多,于是便故技重施,要让幽州的世家释放家中佃农,入他的工坊劳作。”
温峤笑道:“这就有些想当然了,工坊所需的可不是一般人,普通百姓难以为之,必须得掌握了一定的手艺,起码有匠户基础的才行!”
正像温峤所言,陈止在幽州扩大工坊,规模更大,需要的人手更多,而这种人即便用劝学茶来教育,亦要经过一段时间的培养,更何况几年下来,劝学茶早就消耗殆尽。
章武县令不知劝学茶,却知陈止是如何做的,就道:“人手不够,征北将军自然就盯上了整个幽州范围内的工匠、匠户。”
温峤马上就明白过来,他是太原温氏出身,当初奉刘琨之命南下传信,跟着就留在洛阳做联络人,对边疆事也知道的很详细,就道:“幽州作为边疆地区,工匠数量上与中原腹地无法相提并论,但在技巧的掌握上却不见得落后,只是边疆的工匠人口,大部分都掌握在世家手中。”
章武县令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