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居然是塞外慕容鲜卑来客,年长的那个名为慕容翰,被他称为“吾弟”、带着假须的人,则名为慕容皝[h。
“你还是带着胡子好看些。”慕容翰看着弟弟的动作,嘟囔了一句。
慕容皝笑道:“再过些年,自是要蓄须的,现在带上假须,主要是为了防止被人认出来,我可是五年前才回族中的,之前在洛阳学宫为学,不少人都认得我,这次过来,为了隐藏行藏,是以才有装扮。”
“我可就不懂了,”慕容翰摇摇头,“你说要是过来探查中原虚实,到底有何意义?咱们又不会打进来,而且真想要过来,一年前跟着使节团来不就行了?何必这般麻烦?再说了,就算是现在来,以你我身份,大可以慕容鲜卑之使的身份过来拜访,何必这般藏头露尾,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慕容皝却道:“此一时彼一时,咱们这次过来,本意是想知道中原变化的,若是以使身份来此,不光看不到真实,还不得享受这一路的繁华。”
慕容翰摇头道:“也不见得,虽然弄了个什么文书、路引,但处处盘查,光要暴露的时候就有三次,如果真个暴露,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反而生出误会……”他见慕容皝还待再说,就补充道:“我知道你的想法,半年前的会盟重,你见那拓跋郁律吹嘘一二,所以心生了念头,才请了这次的差事,其实也是想知道中原的俊杰人物到底如何吧。”
“这是一个原因,但另一方面,那王浚越贪得无厌,而段部与其勾结,更是越嚣张,我慕容部岂可一直受到盘剥?”慕容皝正色说着,“是以此来,就得摸清楚,那王浚在汉廷到底是个什么地位,再者说来,那拓跋郁律推崇的陈止,早就有消息说要去北地为太守,北地边疆的太守,也有执掌兵权的,若是其人真如拓跋所言,是个天下大才,那此人一去,辅佐王浚,我等的日子怕是更不好过了。”
“所以你刚才才会在那个茶肆中,询问这个陈止的事?”慕容翰想了想,点点头,“也对,他那篇《六国论》父帅确实很喜欢,几位夫子也曾给我讲解过,好像有点道理。”
“岂止是有点道理,分明是切中要害,”慕容皝的神色严肃起来,“而且,咱们这几日询问来去,也已经能确定,这陈止并非是个只会高谈阔论的人,是有真才实学的,在太乐署、秘书省都有作为,他若为边疆郡守,绝不可等闲视之啊!”
“我也懂得这个道理,”慕容翰忽然话锋一转,“不过,你也会倒王浚此人颇为霸道,听说他也时常驱逐太守,我觉得陈止也未必能够坐稳位子。”
“嗯,但总归要先见见其人。”慕容皝眯起眼睛,“我已经联络了一人友人,他为人义气,必然不会泄露你我行藏,而且此人又与陈止有交情,可以安排我等见面。”
“就算是见面,又有何用?”慕容翰摇摇头,“那位秘书监再怎么说,也是汉廷的官员,难道还能看得起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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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之事,光凭空想,实难写成,这《齐民要术》若要成书,还要到地方走一遭才行,否则居于洛阳,难以明晰啊。”
宽敞的屋舍中,陈止放下手中笔,看着面前纸上的一行行字,在心中思索着。
边上,就有一名差役,见陈止停笔,上前来提醒道:“监正,郭宗师将至,还是先去准备一下吧。”
陈止看了他一眼,笑道:“贤人将至,是要好好迎接啊,先吩咐下去,煮好茶。”
和一年前相比,陈止的面容几乎没有变化,只是目光深邃了许多,身子也似乎强健了不少,他吩咐的时候,起身而行,走过一排排的书架。
那书架上摆放着书册和简牍,边缘贴着一个个标签,层层叠叠,仿佛无穷无尽,为书之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