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臣礼毕,傲奢宣旨:一、册封克京公主英子熙为熙夫人,住惠宁宫;二、其父克京侯英弘加封为国丈,赐斧钺节仗(后有于艮持节回斯图城);三、当夜举行完婚大典,宫中设宴,群臣同喜。
天都圣宫,彩带结悬,灯火如海,一派富丽堂皇的喜庆之象。
婚礼大典已毕,酒宴一时摆开。
傲奢盘踞在主筵正中,酒不醉人人自醉,好不春风得意!
子熙公主珠冠霞帔光彩照人,坐于一侧,微笑之间却甚有几分凄凉。
文武百官陆续上殿祝酒道贺。
傲奢朗笑不已,吞酒如牛,而子熙公主却不喜酒味,几次都吃得呛了喉咙,直呛得玉面酡红,泪花子掉落。
夜离坐在主筵下侧,把子熙公主的一举一动都瞥在眼里,那心就似被人攥着,用尖刀一片一片地削剐,直痛得直流出血来,自在途中沉闷了几日,夜离精神略有恢复,因此此时伤感愈盛。
他想要阻止子熙公主吃酒,却又碍于父王,只有独个儿埋头鲸饮鲵吸,狼吞虎咽,未几就吃得断了篇大了头,觑着那些敬酒的臣子,仿佛愈来愈多,原是夜离醉酒眼花,看人都成双捉对了。
这时术士梵西努也来到殿下为新婚夫妇祝酒贺禧,并夸赞公主不仅妙龄貌美,而且腰纤臀圆,正是修炼谭崔术中的绝妙精品。
夜离正是醉酒迷糊之间,也不知谭崔之术,听梵西努的这番言语,似有轻薄子熙公主之意,不禁就大怒起来。他挺身离席,摇晃上前,劈手就夺过梵西努的酒杯,吼道:
“吃酒就吃酒!哪来这么多废话?来来来……你这酒杯太小,要吃就拿大坛子,今天二王子就陪你喝个够!”夜离说罢,将那酒杯掷碎在地,抓起旁边桌上的酒坛,仰起脖子,咕咚咕咚狂饮起来。
梵西努颇觉突兀,吓得缩紧了脖子,不敢吱声。
众文武大臣都拿眼觑着夜离,一个个惊讶错愕,莫名端倪。
见夜离酒宴间突然发狂,举止失常,傲奢既不明白也不高兴,就喝道:“离儿,不得无礼!”
“哈哈哈哈……痛快痛快……你也来吃几口!”夜离似若未闻,摇摇晃晃大笑,一手提着酒坛,一手揪住梵西努的领襟,欲来灌酒。
梵西努吓得目瞪口呆,两腿发软,欲走难行。
“阿弟,不可造次。”胤光见夜离醉意醺醺,担心搅了父王的婚宴,于是走离席位,拉住夜离道,“我看阿弟是吃醉了,还是先下去歇息去吧。”
其余王子如三正靖等人也纷纷上来劝解。
“哥!我哪里吃醉了!我哪里吃醉了……我清醒得很哩!”夜离一边叫叫嚷嚷,一边又举起酒坛狂饮,脚步趔趔趄趄,身影摇摇晃晃。
梵西努趁此机会,勾头屈腰,溜之大吉。
夜离在大殿上摇摇晃晃,大呼小叫,傲奢觑在眼里,愈加不快,沉着脸色道:“光儿,速将离儿扶下去醒醒酒,不要让他在此胡闹,搅糊了大臣们吃酒的兴头。”
“是,父王。”胤光应诺一声,半扶半推地把夜离带离了酒宴之间。
子熙公主醉眼瞥着夜离趔趔趄趄的渐去渐远,眼泪忽如珍珠般无声滴落,她生怕被人觑见,举袖遮面,抹了泪去。此时此刻谁又能明白:子熙公主掉落的每一颗泪珠都蕴含着她刻骨铭心的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