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辛伯一路快马倥偬,五日有余便到了言京山下,把车驾寄放在农家院内,唤四个随从抬了礼品,沿谷淖间小道上山。
但见山道崎岖,林木阴森,云气迷离,雾瘴盘绕,满目俱是一片原始荒凉的景象。
五人转山磨崖,攀岩走涧,在日落偏西时分便到了摩天岭。
又走过些时,忽见上头悬崖畔上围绕着一带篱落,其间屋舍隐约几处,俱是杉木茅茨搭建,十分矮小简陋。茅舍背依山峰,林荫蘙蘙,其间喷泉吐玉,叠瀑飞烟。茅舍前有圆池清水,又有石桌木凳。当中茅舍右旁,耸立着一株古松,有一丈余围,老干虬枝遒劲,叶针细密遮叠如盖,而地上老根盘结交错,约有数丈之远。
此时夕阳的余辉映过松荫,光芒乍长乍短地漏在地上。
国师凌空子俨然坐于石桌之前,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正与两位王子玄谈高论,忘却尘机,并不曾留意有人上山来了。
富辛伯已走至篱笆门外,拱揖朗声道:“老国师,久违了。富辛伯来拜访国师了。”
凌空子正与两位王子言谈甚欢,忽听到有人唤话,抬头一看,竟是宰辅富辛伯!他忙起身迎将上来,隔着篱笆回礼道:“稀客稀客……是哪阵风把老宰辅吹来了?”
两位王子也早已瞥见,都慌忙随后而来。大王子胤光拉开篱笆门,急急行礼。
富辛伯大步进了篱笆门,先与两位王子叙礼毕,然后笑答道:“国师: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今日一来拜访老国师,二来正有要事相商啊!”说罢,既命随从把礼品抬将进来。
“哦?有多大的事啊,竟要老宰辅亲自登门?快快请坐,坐下来细说。”凌空子一边说着,一边携住富辛伯的右手,来至石桌前就坐,又唤胤光上高山碧罗绿茶。
二人寒暄过后,富辛伯便将克京人造反,傲奢伯陀御驾亲征等事说了一遍,并叙明了来意。
大王子胤光一旁听见了那话,心里半忧半喜。二王子夜离闻听下山并没自己的份儿,就有些郁闷不乐。
凌空子听罢,微微吃了一惊,轻捋银须道:“克京人造反,倒是个凶数啊!既然伯陀亲征,点名要大王子下山监国,那山人便遣他下山去吧。”
富辛伯欣然致谢。
凌空子乃唤大王子胤光拾掇行李,准备明日下山。大王子应命,兴趣盎然而去。
二王子夜离年华正少,性心活泼,在山中居住久了,就生厌倦了,早就想离开言京山去建功立业,施展人生抱负哩。此番忽来了机会,却与他无甚干系。
于是夜离心中略为不满,便求道:“师父,徒儿也愿意随哥哥下山,助父王一臂之力。”
凌空子淡然回答道:“伯陀只唤大王子下山,你就留在山上好好学艺吧。”
二王子夜离一听此话,心下不乐,微嗔道:“我和哥哥是一母同生,也是一同在山上学艺,都是一般的本事,为何哥哥下得山去,我却下不得山去?”
“呵呵……离儿呀:光儿乃是长子,将来要继承大统,理应让他先下山去。此乃天经地义之事,离儿不要争了,就在山上陪伴师父吧!日后,自有你下山的时候。”凌空子淡淡笑道。
二王子夜离心中腹腓,争道:“想来这是父王偏心了,可师父为何也这般偏心?徒儿觉得不公平。”
凌空子听到此话,心中不悦,沉脸道:“你与光儿,为师都视如亲子,哪有偏心之理?以你说来,怎样才算得公平?”
“父王不知我两个的本事也罢,师父心中必然有数。我愿与哥哥一比高低,能者下山!”二王子夜离聪明伶俐,却好强喜胜,本是一桩天经地义的事,因他一门心思欲要下山,脱口就说出这无厘头的话来,硬是搬出了是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