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敦劝道:“事已至此,主公节哀,如今还是以大局为重。小人暂时用英弘吓退了贼兵,但不是长久之计,那丫头定会另谋他计。主公还是修书一封,速叫大少主回师驰援。”
素坤犹豫了片刻,道:“早些时候,快马讨要军粮来报:大少主正与傲奢在古同郡大战,傲奢已连败了两阵。如果攻克了古同郡,就可以长驱直入,直打到天都圣宫去了。此时如果叫大少主回兵,岂不是前功尽弃,功亏一篑?老夫实是于心不忍啊!”
素坤言语分明,弥敦知道主公无有回师的念头,肃立一旁,默然不语。
素坤抬眼巡视众臣,问道:“大家可还有什么别的良策?”
众臣们缩颈耸肩,绿豆眼对着王八眼,王八眼对着绿豆眼,一转不转,没个应声。
素坤长叹道:“只可惜老夫还没有调驯好那八头小貘人,否则……又有何忧?”
素坤兀自慨叹,众臣闭囗如钳。
偌大的寝宫沉寂得如一口枯井,仿佛连日光穿进花页窗台,也能听见哒哒的声音。
值此时,忽然门外侍卫传报:苏谛庙的多赖大师求见。
众臣们闻报,都悚然一惊,神色紧张起来。
弥敦慌忙劝道:“多赖此时又来,必定心怀诡计,主公还是不见为好。”
“诶,老夫倒觉得他这回来得正在节骨眼上。大家既然都想不出好主意,老夫何不趁此机会,叫他再去劝劝老匹夫,或许能叫老匹夫改了念头,这也未可知啊!”
此时子熙公主正图谋攻城,众臣又无人献出良计,而且长子素勇与傲奢酣战未艾,难以回师,正可谓是三把火在素坤的屁股下烧燎,令他坐立不安,忽听见多赖和尚来访,素坤就想出这个办法来。
弥敦等众臣闻说,果然有道理,便都纷纷点头。素坤便传多赖和尚来见。
不多时,多赖和尚拖着锡杖,大步而入。
夜离尾随其后,唯唯诺诺,甚是惴惴不安,毕竟惧怕被人识破哩。
众臣见了多赖和尚,都面目肃然,弯腰施礼。
多赖和尚坦然接受,也不回礼。
众臣多不曾留意夜离,只当跟班而已,唯有弥敦多了一个心眼,时不时冷眼上下打量,这叫夜离背脊上凉飕飕的,佯装镇定地站立在和尚身后。
素坤命侍座毕,问道:“大师不在庙宇里清修,又来鄙舍作甚?”
多赖和尚将锡杖交付夜离拿着。
夜离胆战心惊,一时没拿稳,锡杖就敲在了头上,他一边摇摇晃晃地把住锡杖,一边摸着额头,皱眉眨眼,惹得众人哈哈大笑,一时都放松了警惕。
多赖和尚一边朗朗大笑,一边大咧咧坐下,回道:“洒家在庙中听说,大祭司与子熙那小丫头正在交战,但这战事一起,死的可都是克京人的儿郎啊!洒家一想到此,哪里还能清修得住!”
“大师果然消息灵通,却不知大师要帮哪一边啊?”素坤道,“当年斯图城破,大师可是宁愿出家当和尚,也不愿做傲奢的臣子啊!这种高风亮节,实是我克京人的榜样。老夫如今也正是继承了大师的夙愿,只是你兄长英侯不知天时人和,一味向傲奢屈膝献媚,把个克京人弄得饿殍遍野,怨声载道,老夫这才揭竿而起,为民请命。大师如果真悲悯克京人,就应该去劝劝你兄长英侯,叫子熙那丫头撤了兵马,我们共商大业,重振克京人的家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