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愿盟虽然将销魂殿远远甩在身后,离岸边越来越近,心中也在着实忧虑这个问题:他们今日是可以逃脱,可是所中的毒从何而解?十苦断舍散剧毒无比,别人不说,醉生中毒最深,没有解药,只怕挺不过三天!
诗宰率着销魂殿,仍然紧紧咬着有愿盟不放,正在这时,站在诗宰身旁的古怪蓝衣少年,忽然摘下了他的面具,露出了一张由于长年不见阳光、极度苍白的脸,一双眼睛却如黑曜石般亮得惊人。那白色松鼠依然趴在他的肩上,“呜”地叫了一声,像是这只是一个寻常的仲夏夜,它不过是把休息的地方从铺满稻草的小窝换成了主人的肩膀而已。
那蓝衣少年远远望着有愿盟的木筏,嘴角忽然逸出一丝微笑,下一刻,他已闪电般出手,以与他外表绝不相符的敏捷速度,一把将肩上的松鼠扔进了河中!
只听“扑通”一声,那松鼠只来得及“吱”了半声,青烟冒起,它一身漂亮的白色皮毛尽被腐蚀,化为了河底一团淡淡的灰烬。这一下落水声音极大,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连正在奋力划桨的有愿盟都回过头来,望向这边。
诗宰皱着眉,用一只手牢牢钳住那蓝衣少年的双手,道:“悲歌,你又搞什么鬼?老实点,还想在我手下吃苦头么?”
那叫悲歌的蓝衣少年满不在乎地一笑,道:“诗宰,如果我对你说,我会在今天死去,你信么?”
诗宰闻言,瞳孔一缩,铁钳般的手又握紧了三分,悲歌痛得直抽冷气,冷声道:“诗宰,你如果毁了我这双手,就再也别想我为你家主子占卜了。”
诗宰丝毫不放松力气,咬牙道:“你刚刚说什么?我今天就是毁了你的手,也绝不允许你死!”
悲歌道忍着剧痛,挑眉一笑,道:“哦?那是为什么?你在乎我的生死,甚至超过对主子的效忠么?”
诗宰咬牙道:“放屁!我要留着你,一辈子为销魂殿做牛做马!”
悲歌闻言,一双亮如星辰的眼眸里,光芒渐渐熄灭下去,仿佛自言自语般说道:“如此,我便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薄愿醒闻声望去,只见竹筏之上,先前那个古怪的蓝衣少年摘下了面具,露出了一张苍白柔弱的脸,薄愿醒一见之下,不由惊呼出声:“悲歌!”
醉生奇道:“你认识他?”
薄愿醒紧紧地盯着悲歌,悲歌似乎感觉到了他的注视,他的嘴唇微微翕动,像是想跟他说些什么。薄愿醒读着他的口形,在心里拼着悲歌想要告诉他的话,那似乎是两个字:救我!
薄愿醒低声道:“他就是天下第一的占星师——悲歌!关于无愿草的所有秘密,都是他告诉我的。他要我们救他!”
众人闻言,纷纷向悲歌望去,只见他所乘的木筏之上,站满了销魂殿弟子,销魂殿三大将之首的老实将军诗宰站在悲歌身旁,有愿盟八人皆中了十苦断舍散,武功大打折扣,若是贸然掠到那只木筏上救悲歌,立刻就会被销魂殿包围,何况老实将军诗宰还在一旁虎视眈眈,诗宰为人低调,但他能做到三大将之首的位置,只怕武功仅在蔚无瑕之下;只怕有愿盟一旦救人,便是有去无回,玉石俱焚!
薄愿醒道:“悲歌极精占卜,如果这世上只有一个人知道无愿草是否存在,那一定是他。我们必须要救他!”
花谣皱眉道:“那悲歌所乘的竹筏之上,俱是销魂殿的精英。我只怕这又是蔚无瑕设下的陷阱,要请君入瓮,让我们全军覆没!”
薄愿醒道:“悲歌是我们最后一道拨开迷雾的光,我们必须要救他!我去救悲歌,其他人照常撤退;这样,既可试探其中是否有陷阱,有愿盟的大部队也可保全!”
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但是,谁都知道,那个去救悲歌的人,很可能坠入陷阱,有去无回!
东风销魂放下桨,道:“我去。”
众人知道,东风销魂是选择了牺牲自己,他武功既高,应变能力也强,确实是不错的人选。
薄愿醒皱眉,刚想继续揽过此事,只见眼前黄影一闪,一个身影已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月光之下,他身姿飘逸如仙,脚尖轻点,在一只只木筏上借力,每次都能恰到好处地躲过暗处袭来的刁钻攻击,几个起跃后已掠上了悲歌所在的木筏!他的一系列动作快如闪电,直到他站在筏头,身姿微微停顿,月光一泻如银,照耀在他身上,醉生才看清了他的脸庞:是凉梦死!
“刷”的一声,数十柄长剑对准了凉梦死,而悲歌和诗宰站在筏尾,被销魂殿弟子们牢牢簇拥着,老实将军诗宰的恐怖实力,加上人数的绝对差异,凉梦死几如螳臂当车,蜉蝣撼树,毫无可趁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