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梁上挂下来的白炽灯泡上蒙着厚厚的灰,原本就不怎么亮的灯光变得更昏暗了。
老恩昆披着外衣,坐在八仙桌旁吧嗒吧嗒抽着烟,白茫茫的烟雾弥漫了整间屋子。
桌上放着一张小纸条和一个手机,手机里是一个年轻女子的照片。
“我老了,眼花了,看不准哩!”老恩昆说。
“恩昆公!”史大壮有点急了。
老恩昆吐着烟说:“都两年了,坝上人又没得亏待她,咋咯要走?”
史大壮说:“这不是亏不亏待她的问题。这是犯法的事!要坐牢的!”
老恩昆说:“娃都生哩!她走了,娃咋办?”
史大壮说:“那是两码事。”
老恩昆又说:“娃咋办?”
史大壮也说不出来了。一个被拐来的女人,最后是选择回家,还是选择留在这里抚养孩子,这是女人的自由和权利。作为一个警察,他必须捍卫这种权利。
只有如此,才能让这种“娃咋办”的悲剧越来越少。
“反正人我是一定要救出去的。”史大壮说。
老恩昆沉默了半晌,直到烟斗里的火灭了,才说:“人你带走,但莫牵扯旁的人,娃没了娘,不能再没了爹!”
史大壮点头说:“成!但恩昆公你得告诉我,坝子里还有没有别的女子是买来的?”
老恩昆把烟杆子往桌上咣啷啷一扔,怒道:“你是不让人活哩!”
“我不是这个意思!”史大壮解释道,“以前大家都不懂法,种大烟抽大烟,我们来禁毒的时候,也说我们不让人活了,可现在不活得好好的?那时候你可开明得很,要不是您老带头,我们的工作也没那么顺利!”
“这能一样?”老恩昆一把抓起烟杆,站起来紧了紧身上了衣服,拄着拐颤颤巍巍地往外走。
史大壮见老恩昆要走,急忙道:“恩昆公你干嘛去?”
老恩昆拐杖点着地说:“干麻将克!”
晚上史大壮和青木睡一个屋。
史大壮闷闷不乐地抽着烟,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青木老师,你说你看到的那个会不会就是坝子里的疯婆娘?”
青木懒洋洋地靠在床上,说:“我只是把我看见的告诉了你,分析啊,推理啊,这些是你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