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着玄色羽毛面具的男子惊愕地回首,目光所及的世界在崩塌,在沦陷,身着白色华裳的女子举着占星杖站在占星台上,撑起一方世界的安宁。
只是一眼望去的时间,纯白华裳被鲜血染红,整个世界的力量都似与她对峙。
鲜血滴落占星台,她的目光终年不变,月光冷冷的,像一场盛大的祭典。
(一).祈雨
那一场大旱绵延了五年,帝王宣布打开粮仓赈济天下,依旧没有改变饿殍遍地的局面,他被点为节度使赶往南幽冥域,带着整个国家的希望去寻找南幽冥域的逆神巫女。
那一去便是半年,南幽冥域的本地居民表示他们也不知道什么逆神巫女,倒是一个在此地游览的游吟诗人给他及随从指了条路,说那座太沧山上终年云雾缭绕,些许有些情况。
太沧山上除了嶙峋的怪石,连棵草都长不出来,一队人马在荒山里转了大半个月,非但没找到什么逆神巫女,反倒把路给走没了,这酷暑时分,又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连棵遮阳的大树都找不到,队伍里好几人被晒得昏倒,无奈之下,他只得宣布整队休息。
白天的温度高得连头发都似要烤焦,入夜以后偏又冷得让人牙关发颤,他皱眉望着捂紧衣衫瑟瑟发抖的众人,长长叹了口气。
这样下去不行……恐怕还未找到逆神巫女,队伍里的人便会折去大半,更别说归途遥远,又猴年马月才能回国复命?
一轮清冷的月遥挂在北边的天穹,繁星如坠,他忽而想起那游吟诗人疯疯癫癫一再念叨的“大雾”,他在这太沧山转了大半个月,却一次没有碰见。
可是……从山麓望向山上时,明明整座山都被云雾所笼罩啊!
“你在找我。”
那声音从他身后传来,恰似三冬的寒江,无限冰冷,他骤然转身,让他目瞪口呆的是月夜下那突兀出现的一座神殿,大殿门紧闭,他抬头刚好可见殿内一座高台,而高台上一女子身着秃鹫羽编织的华裳,在如流水般的月光下翩翩起舞,他转身的刹那,高台上的女子正跳完最后的舞步。
眨眼的瞬间,他惊恐地发现自己已然站在高台上!月夜下,那个女子踩着精妙而诡异的舞步,一步步朝他走来,如夜弥散的黑发,尖削的瓜子脸,清冷的眉眼,玄羽织就的华裳垂下,散开的衣摆如一笔流淌的墨色。
“这是何地?!”他倒退了一步,眸光寒凛地望着眼前这个诡异的女子。
“幻神殿。”
“你是谁?”
“逆神巫女。”
“他没有看见她开口,可那清冷的声音的的确确回响在他的脑海。
“呵……你终究是找到了这个地方。”
他退无可退靠在围栏上,女子转瞬便扑了上来,将头靠在他肩上,恰似自言自语地喃喃。
她呼出的气搔着他耳畔的碎发,明明是那么一个耳鬓厮磨的姿势,可他僵着身体,一动不敢动,这个女子给他的感觉太过诡异……竟然他无法用任何词语来形容。
“我叫祭酒!”女子忽而后退一步,抬头凝望他。月华下,那一双墨瞳那样纯粹剔透,不似他看过的任何一双眼。女子望着他,一字一顿认真的说:“带我走,好吗?”
忽略之前那步步逼近的气势凛然,这样的话语,简直就似一句软弱的乞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