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李蜜的发问,夏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她父亲是从五品小官,仗着祖上的恩荫勉强过活,若说能给家中什么帮助无疑是不可能的,好在夏三老爷本人亦是安分随时,毫无进取之心——大约她这咸鱼一半天生,也有一半来自遗传。
李蜜听罢好生失望,夏三老爷自己都不中用,如何能提携女儿,更别说提携女儿的闺蜜。
无奈点心也送了,茶也喝了,李蜜只好硬着头皮继续与此人交好,心道既然夏家不济,日后正好把夏桐拿来当垫脚石,为自己的前程铺路——她可不会笨到当出头椽子,正好拿这傻瓜来练练手。
夏桐明明瞧见李蜜眼中异色,面上却恍若未觉,愈发叫李蜜信了此女真是毫无机心。
不一时马车来到云阳伯府门前,李蜜吩咐车夫驻足,自个儿掀开帘幔瞧了瞧,却笑道:“妹妹你瞧,那不是程公子么?”
夏桐顺势望去,果然就见程耀焦灼的在廊下踱着步子,心下暗骂一声牛皮糖,也只好姗姗下车,“李姐姐,多谢你送我回家。”
李蜜情知她二人还有体己话要说,知趣的不再打扰,心下暗暗称愿——原来这夏桐已经有了相好的情郎,如此甚妙,她总不会来跟自己争宠了。
那厢程耀却阴沉着脸快步走来,“桐妹,为何你不同我说一声就私自前去选秀?”
夏桐心道您老是谁呀,我事事都得跟您汇报?腹诽了两句,面上只能委婉笑道:“表哥这话好生古怪,选秀是本朝定制,难道我还敢不去?”
两家总归是亲戚,能不伤和气是最好的。
程耀也觉得自己语气过重,只得轻咳了咳,转换了一副腔调道:“我是担心你,一入宫门深似海,你这般水做的人儿,如何经得起里头摧残?”
夏桐落了一地的鸡皮疙瘩,下意识抚了抚胳膊,后退半步道:“表哥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圣旨已下,不日陛下就会册我为宫嫔,表哥,咱们还是避些嫌吧。”
程耀似乎认准了她是身不由己,深情款款的道:“桐妹,我知此次中选非你本意,若要反悔,此刻也还来得及,不如……”
夏桐听这话的意思,估计是要约她私奔?她就不懂程耀为何非要吊死在自己这棵歪脖树上,天底下没有别的女人了么?何况她的不耐烦是个人都看得出来,程耀也太没眼色了些!
夏桐忍住气道:“表哥,你话说得轻巧,须知你我这扔崩一走,却将父母亲族置于何地?还有榆妹,她还这样年轻,难道也要因你我的罪过遭逢不测么?”
光是御前失仪就足够让一些人提心吊胆,何况中选了却又私奔潜逃,这简直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倘若说之前夏桐只觉得程耀惹人烦,如今的作为却可谓自私恶毒之至。
程耀犹未察觉她的抵触,仍自不甘心的道:“桐表妹,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可我不爱你。”夏桐十分冷静,“在我心中,你永远只是一位表哥。”
天地良心,她从未给过程耀任何暗示,也从未有过丝毫越轨的举动,凭什么程耀会觉得自己喜欢他呢?他以为他是人民币啊?
程耀迎着她锋利的目光,心都快碎了,“桐桐……”
正欲继续诉说他那颗寸断的芳心,可谁知足下一个趔趄,程耀差点栽了一跤,亏得他有些武功底子,险险稳住身形。
低头瞧时,却是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颗鹅卵石,无巧不巧地横在两人中央。
趁他发呆的空档,夏桐一溜烟跑回屋里。她庆幸自己想到将那块石头带回来研究,虽然没研究成,好歹也帮她挡了朵烂桃花。
唯一可惜的是程耀没摔个四脚朝天——她还挺想看看那副滑稽样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