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娢和赵骥这么久,对他这人的性子不敢说了如指掌,但也是大概知道他会不会做什么事。
定情二字,实在是有一些匪夷所思。
等她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的,脸倏地一红,手上的针都刺入了指腹,疼得她又红了眼眶,旁边嬷嬷连忙问怎么了。
施娢轻轻含着自己的细白手指,摇摇头回嬷嬷一句她没事,只是细针刺到了手。
天有些凉了,她在帮赵骥做衣服。
赵骥在别人面前沉肃有威严,如果施娢不是天天被他逗弄,听他说起那些污言秽语,他还不准他逃,或许她也会觉得他可能是以情来许诺人的男子。
这位远道而来的公主能在大庭广众下说出那种话,当是有些凭据的,但她实在不大相信赵骥在和一个女人定情后,还能把人留在那边远地区。
罗汉床上的小几摆着糕点,都已经凉了,嬷嬷坐在左手边和她一起纳着鞋垫,唉声叹气道:“覃姑娘懂事,从不给王爷添乱,老奴也喜欢你这性子,只是王爷若娶了旁人,府内恐怕是没现在安宁。”
施娢轻抿唇,拿帕子给自己包了包手指,道:“我从不求名分。”
嬷嬷皱眉说:“这哪成?女子身子若是给了男子,那最要紧的就是名分,王爷这么宠姑娘,只要姑娘多撒撒娇,王爷什么都会给的。”
施娢低头说:“王爷人很好,若是让别人知道他纳了我这样的女子,对他名声有损,我不想让他为难,即便王爷愿意,我也是不要的。”
况且于她而言,这也不是给不给的问题,施娢知道自己在赵骥身边呆不久,只是各种情绪混在一起,让她侥幸想着反正已经呆了这么久,再呆一段时间也没什么。
现在却觉得大抵是没这个机会,无论他现在有多宠爱她,如果他真要把覃含这个名字记入家谱,以后东窗事发,一切都像个笑话,他恐怕会忍不住扇她两巴掌。
施娢在家中这么多年,从小到大还没挨过打,就连挨过的罚也不过是罚抄课业,想着赵骥当初踹刺客的劲力,便觉半条命都要没了。
她继续缝着手上的绣布,在想如何从赵骥身边脱身,施娢没有太多退路可选,有些事做不得儿戏。
嬷嬷劝也劝不住,只能叹声气,她平时就是在府里干活的,瞥见施娢手下针脚密麻漂亮,还多嘴问了句:“姑娘女红漂亮,是从小学的吗?”
施娢一顿,说:“家里说技多不压身,多学点好,能混口饭吃。”
待在施家自是不愁这些吃穿,皇宫里也不会短缺了主子,但施娢母亲绣艺一直被称赞,她爹便了老师来教她,施家不反对,大抵是觉得日后她亲手给皇帝做件衣裳,至少说明心意到了。
她想了想,对嬷嬷道:“突厥公主的事,嬷嬷就当没和我说过吧,要不然被王爷知道,还觉得我们私下乱嚼舌根。”
嬷嬷犹豫片刻,点了头,道:“姑娘只要别提,王爷也不会知道。”
赵骥吩咐过要听施娢的话,却也说过她的事要事无巨细向他禀报,但她自己说不要说,那不提总归是没错的。
……
皇帝对突厥并不重视,比起治理朝堂政事,听臣子上奏,他的微服私访被打断才算是大事,赵骥只派人去通知他一声,也没催他回来。
他是皇帝从小就敬重的兄长,在外人眼中也是威慑力行动力极强的御亲王,即使有人再不喜欢他,也会承认他的优秀——至少没人知道他是听说施娢手被扎了便问好几声哭了没的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