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晏小周就仔仔细细地把她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我阿娘是月州纤绣坊的绣娘,受了晏煦的蛊惑,自愿给他做妾,随他来到这上元城。他风流无度,光是姨娘就有十个。来到上元城之后,他就再没去看过我娘。”

    “大娘子善妒又恶毒,给我娘灌了堕胎药,让她去干那些连下人们都不干的粗活累活,没想到我还是活下来了。”

    “她把我卖了,把我娘赶出了晏府。晏煦却完全不知道此事。”

    “若不是为了躲避林家人的追捕。我也不至于躲到他晏家的内院里去。他对我阿娘的事还有些愧疚,苦苦劝我留下。被追捕的烦了,趋利避害,我就留下了。”

    “可那丁有数上门投奔,我劝不要留下此人,晏煦竟然把我骂了一顿关在了屋里。我与丁有数有仇,一天也忍不下去!恰好,那日在飞卢山下的马场上,丁有数被二当家的打了一顿,慌不择路的惊扰了我坐的那辆马车。我想一不做二不休,直流把他杀了多好,于是驱马把他给踩死了。”

    说完这一段,她有些尴尬地咳嗽一声,看了白琢一眼,微微低下了头。

    她已经与他道歉了,可是每每说起、想起那一段经过,她总是心有余悸,惴惴不安地不敢面对白琢。

    孟星阑慢慢的掀着茶碗盖,秀长的眉眼间似是笼罩着一层薄雾,温温润润,又难以看透。

    晏小周停下来喝了一盅酒,接着说下去。这次,说起了飞蛇町和扬林镖局。

    “也不知是从哪里听来“我师父手上有藏宝图”这种鬼话的,林子轩和林子萧改名换姓来拜师,我师父明确告诉他们,他已经不收徒了,他们却跟没听见似的,天天跟在师父身后,死缠烂打的。”

    “后来那林子轩回去了,林子萧派人袭击师父,然后假惺惺地给师父挡剑。师父感谢他,又看他惨兮兮的实在可怜,就收了他当二徒弟。”

    “我少不更事,上元节陪他去放了一回花灯,听了许多甜言蜜语,就喜欢上他,心里认定“非他不可”了。他演技很好,对师父,对我,都是一副愿意把心掏出来的模样。然后……”

    晏小周攥紧了衣角,咬着嘴唇,几乎要说不下去。

    “他在我们大婚那天,给师父和我下了药。他带人把师父的院子搅得天翻地覆,没找出什么来,又把我的房间翻遍了,一无所获。”

    “疯了一样……他气势汹汹地朝我扑过来,我又气又怕又急,不知怎么的,身上突然就有了力气……”

    “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打废了。”

    想想看那天在马场,姑娘突然暴走,飞马踩死了丁有数的事情,她这一段话,倒也合情合理。于是,白琢与孟星阑对看一眼,相互点了点头。

    “师门不容我,我又无处可去,林家的人简直无处不在。我正在湖边闲逛、思考对策的时候,晏煦陪他一个小妾到湖边找东西,遇见了我。”

    白琢适时提醒道:“襄阳王。”

    晏小周点了点头,眉头皱了起来,说话的语气也带上了几分无奈:“此事确实是襄阳王的手笔。我也不知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为何就盯上了我。可那天晏煦因为丁有数的事责罚我,大娘子和她女儿乘机把我打晕了关进柴房,又想故技重施,把我给买了。得亏襄阳王相救,还把我的户籍给抹了,让林家告官无门。我想要揍他一顿,都下不了手。”

    那天晚上白琢救下她之后,把自己的披风盖在了她身上。本着“做好事不留名”的原则,却没想到她会认错人。

    白琢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不屑又不满的“哼”。声音不小,孟星阑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他好像没看见一样,气鼓鼓的盯着面前的一盘鱼,好像那盘鱼张嘴把他给咬伤了。

    孟星阑轻笑一声,正在讲事情的晏小周疑惑地看过来。他就用筷子点了点那盘鱼,笑着说:“今日这鲤鱼做的不好,太多刺了,喂给猫儿吃,猫儿也跟我置气呢,你看。”,说着,示意晏小周看白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