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云关的情况越来越严峻,牧云游骑犯边的频率越来越高,奉阳大营及驻扎在封云关后方的羽三营、羽四营全部进入备战状态,大战一触即发。
北方的燕青铁骑和阙安铁骑也加紧了巡逻,一时间,大虞整条西部边境线进入高度防御状态。
长宁榷场的复开再度成为变数。
始于崇都的囤茶势头如同当头被泼了一桶冰水,茶价不可遏制地下跌,然而成交量却每况愈下,囤积在大户手中的茶更难出手。
魏云熙的名帖就在这个时候送到了徐茂文手里。
依旧是四合楼惯常用的那个雅间。
徐茂文看着推到自己面前的雕漆红匣,在魏云熙的眼神示意下打开,看清里面的东西立刻绷不住当场变了脸色。
清一色的惠通钱庄大额银票,徐茂文克制着指尖的颤抖点了一遍,算出的数额再度让他额头沁出一层冷汗。
整整一百二十万两,几乎是他压在手里的茶银总数。这一刻,就算他再蠢,也明白自己是掉进对方的圈套里了。
“虎父无犬女,魏大东家好手段!”徐茂文将银票放回匣里推回去,身体后倾靠进椅背,“还请不吝赐教,让徐某死个明白。”
魏云熙反手合上匣子,开诚布公道:“徐大东家言重了,这点小风浪应该还伤不到您。我本无心针对你,做生意嘛,为的就是赚银子,徐家也好,魏家也罢,谁赚的银子里都带着血汗。可话又说回来,做生意不是开善堂,但商亦有道,竞争在所难免,但不捞过界应该是最起码的规矩。徐家本不涉足瓷器生意,何必做那些给人雪上加霜的事情呢。”
原来症结竟是这个!
徐茂文难以理解,“你费了这么大的周折,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就为了给崇都瓷行商会的人出气?”
“当然不是。”魏云熙想也没想就回道:“主要还是赚钱,顺便出口气。”
徐茂文:“......”更想吐血了怎么办?
“即便没有我徐家在背后斡旋,薛长善也会找其他门路分裂瓷行商会、联系江阳三港的大买办。”徐茂文道。
魏云熙并不买账,“可摆在我面前的事实是,背后替薛家牵桥搭线威胁到我们这个瓷器行当的人是你。我是个想象力很匮乏的人,并不太擅长假设。”
徐茂文很想翻个大大的白眼,“不愧是父女,魏侯素有义商的美名,县主亦如是。”
好好的县主,从他嘴里说出来总有点讽刺的意味。
魏云熙也不计较,很大度地回以微笑,“我爹的确堪当此名,我嘛,就不敢当了,没那么高的觉悟,也没打算修炼到我爹的境界,只希望能顺顺当当赚钱,养活一府老小温饱罢了。”
养活一府老小温饱用得着你这么拼?就算现在关了顺昌旗下的所有生意,你家库里的银子恐怕都够养活多半个崇都的老百姓了!
徐茂文终于遇上了个说话都能噎死人的对手,还第一次交手就掉进了人家的大坑,爬不上去,索性就地躺在坑底,破罐子破摔:“坑完徐某这一大笔,想来应该足够县主养活阖府老小一阵子的了,不知县主要怎么处置在下?”
不用做多余的,魏云熙只要派人拿着匣子里的银票到惠通钱庄兑现,再放出钱庄周转不灵的风声,挤兑风潮瞬间就能将徐家置于死地。
“徐大东家说笑了,我哪有处置你的资格。咱们两家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充其量就是些经营上的小摩擦,各让一步,也就过去了。”魏云熙笑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