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小说屋>仙侠修真>月下海棠余生可寄 > 第十七章、有误会说开就好
    双宜君的规矩简直是这世上最无聊、最理解不了的东西,至少月耀是这么觉得的,并且她一直这么觉得,只不过她觉得双宜毕竟亲身用命辛苦的很,多少还是要给些面子的,只不过月耀实在拿捏不准自己能挺到什么时候。她自那日后便整天将自己埋在书房,她突然就对南域的事起了兴趣,将南域所有的文稿、信笺消息都翻了个遍,最后的结论跟实际上也差不太多。韩云夭这个人有时候容易被自己的名声所累,更容易被别人给连累。

    自那日后,双宜每日未时而至,教习礼仪规矩、化境族系,都是些基本的不能再基本的东西了,月耀听着都头疼,不似一瞳那般兴致勃勃,更不似小棠下那般认真的过分,他听的很费力,因为他还不习惯双宜的语速,月耀平日与他说话都特意放慢,然后看他表情去猜去解释,可是双宜不会。

    月耀透过书房的窗盯着他们在廊下读书识字,时不时无聊至极的过去添点茶水糕点,看着棠下乖巧的样子,越看越喜欢。看一瞳今日的模样跟家主差不多,盯着双宜,越看越喜欢。

    “今日就到此吧,内容太多了记不住的。”月耀看着手边的茶盏已近无味,实在是无聊的紧。南域那点破事她都翻看了两遍了,可是他们手里的《南域风物》还没有说几篇。

    “既然家主说了,今日就到此为止吧,如果明日家主不捣乱,我们可以将今日所缺补上一些。”双宜这个姑娘真是毫不留情面可言。

    月耀看着小棠下收拾好东西跑向她,她伸开双臂准备抱一抱他,摸摸头,正看双宜收拾好东西要走,

    “双宜,要不吃了晚饭再走吧,左不过时间也差不多。”

    “也好。”双宜应下。

    “家主,以后我们上课,您能不能不坐在这里看着?”他盯着月耀问道。

    “我尽量。”月耀都懒得问他为什么,理由肯定是嫌她捣乱,她为何要自讨没趣。

    “我以为家主会问为什么。”双宜说。

    “不问。”她白了双宜一眼。

    “一醒将菜收拾好了,我去炒两个菜就来,你们摆放碗筷吧。”月耀边说边撸起袖子走向了小厨房,小棠下像小尾巴似的跟着。今天的晚饭他吃的很多,估计是用脑过度,他的基础很差,她知道,所以学这些没什么大用的东西对他来讲格外费神。晚饭后她想着无事可做,他们三个收拾,月耀送双宜出去。

    “家主,我觉得比起收房一个少爷,你这更像是在养个孩子。”双宜的问话已经很照顾家主的情绪了。

    “你觉得我是个变态啊!”她心情很好。

    “那倒不至于,只是这百余年里,你养了太多的孩子,却从未有一个像他如此这般,所以我还是很容易就分辨的出他确实与旁人不同。”双宜说的中肯。

    “初见他时,确是我荒唐了些,也是我酒后无德,当时想着就是从未在这种事情上荒唐的我应该对他负责,何况还是一个孩子,后来我渐渐发现我很喜欢他,这种喜欢我甚至不愿意掩饰,更甚的说我想让全天下知道他是有所属的,你不知道他以前跟我说话的时候抖成什么样子,怕一个管事的亲戚怕成了人生最难对付的一件事。”月耀想起过往笑了一下,“他虽然活得艰难,可是活的很认真,他是小了些,可是总会长大的,我并不想在有些事上难为他。当然,我更不想你们在有些事上对他过于苛责了些。”

    “家主是在等岁言君长大?”双宜看着自己的家主笑了。“其实他已经不是一个孩子了,脉心痕成型的人都是成人了。”确实在化境里一个人是否是个成年人只看一样,就是身上的脉心痕是否成型。有的人十岁就已成型,有的人五十岁可能还未长成。而棠下,那成型的脉心痕已经都快散尽了。

    “我活了400余年,对情事一向无感,直到他躺在我的床上疼的哼哼唧唧,还努力忍着,全身的每一寸经脉都在像我叫嚣着疼痛,而我——无能为力,那个时候的我觉得自己确实没什么本事,连让个孩子不疼都做不到。那时候我知道了什么叫心疼,那时候觉得自己可能不能再放开他,留在身后藏着掖着才好”。她转头看着双宜,“所以那日夤夜我一身湿漉漉的出现在畅园,是真的想杀人的”。她如今说的云淡风轻,仿佛一个讲述故事的说书人,可是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我知道。”双宜跟她的年头太多了,她太了解月耀。

    “如果那夜他没有在我的怀里紧紧抓住我,我可能会失控,你明白吗,双宜。”月耀盯着她说的很认真。

    “我明白,其实你脾气一向不大好。我其实应该感激岁言君救了我一命,如果那一夜他真的消亡了,我觉得掌事堂将被夷为平地。”她叹了口气,像是释然了一般的看着自己的家主,她们心里都清楚,今夜将话说开,这事才算真正过去。

    双宜比任何人都知道,家宅里的人大部分都是家主捡回来的无人要的或者无处去的弃人,双宜也不例外。家主的脾气确实不大好,古怪、难以捉摸、喜怒难辨,化境世人传言中的她所言不虚。不在意的事捅漏了天她也不在意,在意的事即使落了微尘她也会翻天。

    她为了一张笑脸,浴血舍命的杀过域主,为了一场掠她人质的反叛屠过别人满门,她会一招致命、会殊死搏斗、也会折磨别人致死;她也会为了一句“姐姐,我饿”,领回来多个年幼的稚子教养成人,她也会为了一句承诺奔走山水,九死不悔。她从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和评价,她只喜欢顶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做她自己想做的人。用她自己的话说,她在意的人无恙,便山河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