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致公不动声色,道:“令尊、令堂高寿?”
贺雨婷轻叹一声,道:“家母在生下舍弟之后没多久,就因病过世了。家父过世,也已经三十年了。”
贾致公有些意外:“哦,这么说来,是令尊过世后,贺大人来到的川西?”
贺雨婷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家父过世后,本来应该我继承贺家家主之位。但我无意家族事务,全盘托付给了弟弟。自那之后,我就来到川西,再未回去过了。”
奇怪。
贾致公问道:“贺大人十九岁就中举,绝顶聪明之辈。为何从东州天下豪富之地,放弃了家族,放弃了仕途,不远万里来到这里?”
川西素来是中土流放犯人的地方,放弃优越的东州,来到这里,无异于自我流放。况且是一待就是三十年,太过不合常理。
发生了何种变故,才会这般自我流放呢?
贺雨婷眼中露出了悲伤之色,但是很快恢复正常,凄然一笑,摇了摇头,道:“造化弄人,我不想再提了。”
三十年过去了,还能让他如此难过,一定是伤透了他的心了。
贾致公又问道:“贺大人到了川西这些年,成家了吗?”
贺雨婷有些警觉地看了看他,道:“贾大人这是要探究我的底细?我是朝廷命官,家人子女均有记档,贾大人只需去布政使衙门一查便知。”
贾致公急忙道:“贺大人千万不要误会,闲谈罢了。如果大人觉得不便,就当我没问就是了。”
贺雨婷轻叹一声,摇了摇头,有些难过,道:“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成过家,也有个女儿。但内人过世十多年了。本想将小女留在身边,但她舅舅不愿让她跟我留在川西受苦,内人过世,参加完葬礼,他就把小女带走抚养了。算起来,我已经有三年没有见过她了。就在上个月,我接到她的信,说她舅舅为她选了个人家,准备明年成亲了。”谈到女儿,眼中露出光芒,脸上也是发自内心露出了微笑。
看得出来,他对女儿的婚事是满意的。
贾致公见他模样,会心一笑,愈发觉得他并不是孔德祐口中的那个人了。
一个对女儿如此挂念的人,很难让人觉得是个枭雄!
贺雨婷见他不语,反问道:“贾大人呢?是否也已经成家了?”
贾致公摇头笑道:“圣州弟子身不由己,除了繁忙的公务,更有无休无止的修行,成亲相比普通人家,本就是要晚。我呢,又是大弟子,相比一般的弟子,担子更重,至今尚未婚配。”又是一笑,压低声音道:“虽然我并未正式成亲,但已有心仪之人。只待这次的事情结束,我就准备择机禀明师父师娘,去她家求亲,争取一年之内,就能将她迎娶过门。”
贺雨婷没想到他居然将这么秘密的事情告诉了自己,先是吃了一惊,随即又有些感动:“贾大人将此事相告,贺某很是感动。”
贾致公道:“你我虽是初次见面,但你能放弃那么多前来川西,让我心生敬佩。对敬佩之人,有什么好隐瞒的?”
贺雨婷急忙道:“不敢,不敢。我三十年留在川西,一事无成。贾大人初到川西,虽然时间不长,但接连立下大功,岂是我贺某能比得了的?”
相互恭维一番之后,两人都觉得轻松了不少。
贾致公指了指驿站,笑道:“我这个小师兄九岁就被逐出师门,流放到了这里。十年的川西生涯,他变得无法无天。王捕头在为我们领路时,提到过不少他的事,荒唐透顶。不知道贺大人是否听说过一些?”